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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听他言辞间颇有恳态,实不忍再三拂他好意,又寻思他所说之话也确有道理,便唯唯应了声:“那就多谢宋大哥了。”

宋牧之见谢慎答允了下来,笑道:“我们先去找个僻静之处,我再好好传你功夫。”

两人疾驰出六七里地外,来到一个小镇上,寻了间客店住下,一入房间,宋牧之将屋门关上,轻声问道:“谢兄弟,你可知我生平最得意的功夫是什么?”谢慎摇了摇头,正想说不知,忽然记起那夜盖长风曾称他的“虎爪擒拿手”驰誉武林,便冲口说道:“是虎爪擒拿手?”宋牧之点头道:“不错,我生平最得意的功夫正是这三十六招虎爪擒拿手,说来在武林中也可算是薄有微名。现在想起,当日若非那三个狗贼一听之下,先自吓了一跳,恐怕也不会这么快便即落败。”谢慎听他提及那晚之事,默不作声,只听他叹了口气,又道:“这路功夫原是我虎鹤门中的不传之秘,向来不传外人,如今我先将扎根基的十二式起手式传你,虽是入门功夫,但也有伤敌防身之效。”谢慎一听这是他本门不传的绝招,忙道:“宋大哥,这功夫既是你门中秘传,我不学也罢。”宋牧之笑得一笑,道:“我当年被逐出了门墙,早已不再是虎鹤门的弟子,这狗屁规矩还去理他做什么?”谢慎见他这一笑里颇有苦涩之意,猜想其间必有一段难堪往事,当下也不再提。宋牧之道:“陈年旧事,多说无益,你且看好了。”说着搬开桌椅凳子,在屋中留出了一片空地。

天下任哪个武学门派都有各自的擒拿手法,其中以习练龙爪、虎爪、鹰爪这三门功夫者最多,流传也是最广,但同是一门擒拿手法,每一派也均有每一派的独到练法,细微之处各有不同,譬如少林派有少林派的龙爪功,华山派也有华山派的龙爪功,无论出手招式亦或运劲的心法都实截然不同,泾渭分明,然而又都各有所长,难分伯仲。当世虎爪功夫中向以福建虎鹤门的虎爪擒拿手最为著名,宋牧之本是这一门中的掌门大弟子,只因一次酒后狂言,得罪了本派尊长,以至被逐出了师门,但他在虎爪擒拿手上的造诣实是远超同门侪辈,江湖上已无人可及。后来他投入了白莲教中,以他的武功智计,不久便升至这青莲使者之位。

当下宋牧之就将这起手十二式从头示起,说是十二式,实则便是“勾、抓、拨、挑、握、摧、点、扫、翻、截、扣、挠”这十二招基本手法,这些手法所练的俱是手腕指节的翻转灵动,本身并不甚难,纵是下愚之人也决无不能练成之理,况且谢慎跟随傅云山修习了两年上乘内功,功力虽不深厚,但根基倒也扎得稳实,是以一学之下,便即领会。

宋牧之又将其中秘奥窍要细细解释一通,再令他试演了一遍,见谬误居然极少,笑道:“谢兄弟你学得不慢,大出我之所望,看来你与我这路功夫果是大有缘法,很好,很好。这些手法你既已学会,那三十六招虎爪擒拿手均是从这十二式手法中演化而来,无论再怎么精繁复杂的变势奇招,也都不能脱此藩篱。不过我这门擒拿手功夫乃是武林一绝,精妙之处另成一功,和别派的擒拿手法均有不同,习练之时须得牵动内息,最是艰深难练,但练成之后不仅威力无穷,出手之际更有刚柔并济之效,在天下擒拿手法中实可算得第一,只是你现在毫无内功根底,学来却是有害无益,待你日后内力有成,我便可尽数传你。”他不知谢慎其实已身负了两年上乘内功,而谢慎心中那结尚未解开,本不愿去学他的功夫,听他如此一说,也乐得不加点破,便道:“宋大哥授我武艺,我心中是很感激的,只是……”宋牧之微微一愣,随即叹道:“我知你仍在为那件事埋怨于我,哎,没想到你为人重义轻生,性子却这般柔软,要干大事业,这可不大成。”说着不禁摇了摇头。

谢慎道:“不,不,我怎敢埋怨宋大哥,我年幼识浅,原分不了什么是非善恶。”宋牧之忽然问道:“那依你之见,如西凉三雄之辈是善是恶?”谢慎答道:“那三人凶蛮狡诈,行事阴险,自然决非好人。只是我这几日里好好想了一番,宋大哥若怕被人发现他们尸体,将他们随地埋了也就是了,又何必要放火焚尸,这事实在……实在……”他本想说“这事实在太过残忍”,但他一生之中从未指责过别人,又见宋牧之英气飒爽,后面的话便难以说出口去。

宋牧之大笑一声,豪气复生,道:“对待好人,我自然用光明正大的法子,对付这些卑鄙小人,却又何必客气。”谢慎摇头道:“就算不为此事,宋大哥要杀官造反,我也实在不能苟同。”

宋牧之双目一亮,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终究还是瞧不起我们这些造反之徒,哈哈,我看你非富非贵,难道这鸟朝廷有给过你何等好处,要你这般甘心维护?”他说这句话时,声调也自高了不少。

谢慎却面色如常,道:“朝廷对我确实未有分毫好处,家父当年更因受文字案牵连,被太祖皇帝革去了功名,沉落至此。但家父常对我说‘忠孝节义’这四字乃是做人之本,谢慎虽然不孝,却不敢一日或忘。”

宋牧之冷笑连连,说道:“忠孝节义,嘿嘿,好个忠孝节义,果然是迂腐不堪,礼教流毒,大放狗屁。”

谢慎心念一动,正色道:“忠义之道乃是大节所在,岂是寻常礼教所涉,我辈小节可以不拘,大节却决不容亏。”这句话凛然浩浩,隐隐间伏着一股正气,乃是当日傅云山和他谈古论今时所说之话,谢慎原本已是淡忘,但此刻宋牧之既然提及,谢慎脑中随即想起师父的原话,脱口便即道出。

宋牧之却神情陡变,一把抓住谢慎的胸口,怒喝道:“这番话是谁告诉你的,快说!”面目凶狠恶极,眉间竟已透出一阵杀意。谢慎第一次见他如此亢怒,但他那身倔强脾气一旦激起,便也再无顾惜,此时丝毫不畏,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这话人人皆知,又何必要他人来告诉我。”

宋牧之突然大叫一声,提起右手,便欲一掌往谢慎头顶击落。这一掌只要击得实了,谢慎便有十条命也一并送了,但他全无惧色,心中反倒觉得舒然坦荡,当下闭目待死,想道:“我就要这般死了么?”心头霎时间闪过了好几个人的面目,有师父傅云山,有东海派的岚心姑娘,也有华山派的李清玄,甚至还有那西凉三雄。

然而等了许久,仍不见宋牧之那掌击落,谢慎睁眼看时,只见宋牧之端视着自己,手掌凝在半空,却在微微发颤。

两人各怀心思,相对而视,宋牧之暗道:“这小子救我两次,我若这一掌击了下去,岂非成了恩将仇报的小人?何况那人远在天山,这句话决计不会是他所教,我实是太过多疑了。”慢慢收回了掌势,和声道:“谢兄弟,做哥哥的有一言相劝,你年纪尚轻,又非朝廷爪牙,何必要去学人做那守户之犬?不如就此入了我白莲教,我必定传你一身足以惊动江湖的技艺,将来傲睨群雄,扬名天下,那时再闯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来,叫后世之人皆知这世上曾有一个谢慎,岂不大快妙哉?”他自度少年人性热易浮,若是以名利为诱,未始不能说动。

谢慎苦笑道:“宋大哥,我知你们所谋之事甚大。我虽武功低微,才略鄙陋,却还有一点是非之心,扬名天下虽好,但要我加入贵教,随你们造反,这事我实不能做。”宋牧之脸上青气一闪,随即又倏然泯去,背转过身子,道:“你可听说过‘弥勒下生,明王出世’这两句话么?”谢慎点头道:“当初蒙古鞑子占我中原,后来韩山童、刘福通这两位大英雄身率红巾军起事举义,当时似乎就是以这句话来号召天下百姓推翻暴元,恢复我汉家江山。”此时隔着元末之世不过数十余年,韩山童和刘福通当年揭竿反元,天下汉人无不称颂,谢慎自小便常听人提起。

宋牧之笑道:“不错,韩刘二公确是盖世无双的大英雄,大豪杰,但你只知他二人所为之事,却不知他们都还乃是当年我白莲教中的重要人物,韩山童便是当日我教的副教主,刘福通则在教中位任五大护教使者之首的白莲使者。我教所信奉的是弥勒佛祖、明王谶言,教义所倡的是普济苍生,救世于难,现在你尽已知晓,可还道我教为非,朝廷为是么?”

谢慎道:“贵教当日的所作所为,确可当得上救世于难这四个字,好生教人钦佩,但现下你们造反谋叛,休说此事未必便成,就算真的成了天下,那也是靠着白骨如山,血流成河所换来的,这却又是什么普济苍生之举?如六朝侯景这般,便叫坐了江山,也让天下黎民卖儿鬻女,哀鸿遍野,这江山又如何能够坐得稳当?死后也总免不了要遗臭万年。”

宋牧之一怔,未料谢慎竟然还熟知前朝史实,随即哼了一声,道:“自古成王败寇,他大明朝的这座江山,恐怕也来得不怎么干净罢,你既知晓典故,那小明王韩林儿当初是怎么死的,总也该知道吧?”韩林儿便是韩山童之子,当年韩山童死后,刘福通奉他为帝,立国建制,号称“小明王”,他率领教众纵横于江淮之间,与元朝周旋了十有数年,朱元璋初时亦为其部下。其后张士诚发兵围攻韩林儿,朱元璋派军将他救出,从此挟为傀儡,不久又将其暗害于前去南京的途中,此事时人皆知,只是朱元璋后来做了皇帝,便谁也不敢再加提起。

谢慎正色道:“争王夺位,古今如一,他们自管封王拜相,享那富贵荣华,受苦的终究是布衣百姓。”这些话也是傅云山当日所言,谢慎本来印象甚是模糊,但此时不知怎的,师父平日的种种教诲都一一浮涌于心,许多原先难以体会的道理,此刻虽也尚未全懂,但自然而然便脱口说了出来。

宋牧之双目朝天,冷笑道:“真是迂儒之言,古来成大事者,如汉高祖、唐太宗等,又有哪个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谢慎道:“那是以有道伐无道,自然使得。”宋牧之嘿地一笑,道:“在你看来,自然是我教无道,在我看来,却是他朝廷无道。”

谢慎低头不语,默然半晌,才道:“宋大哥,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的大计,我是决计不能参与,你武功既复,我再留着也不过多增累赘,咱们……咱们就此别过罢。”宋牧之知道须留不住,叹了口气道:“谢兄弟,姓宋的向来恩怨分明,你救了我两次性命,我说什么也要设法报答于你,今日传了你几手功夫,算是还了半次恩情,这余下的人情嘛,只好日后再图回报了,然若你将来回心转意,也可上昆山淀山湖白莲教总坛来找我,但叫你有事开口,我决计为你办成。”

谢慎心想自己同他终究殊途二道,当下不愿多待,道了声:“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宋大哥多保重了。”便推门而出,却听身后又是一声叹息,似乎还在说:“可惜,可惜。”

谢慎出得客店,牵过了黄马,便骑之而去,只觉迎面清风阵阵徐来,吹得人好不舒服,但他心头却又空荡荡的不知所然,本来结识了宋牧之这等奇磊男子,又得与他携伴同行,真可谓是人生一大快事,谁知两人于政见上截然相左,而两个又皆都是执拗无比之人,一言不合,终于不得不就此分手,心中想起,不禁略感憾然。

他牵绳揽辔,一边任由黄马在旷野上信步而行,一边自语道:“宋大哥也是往东南方向而去,若是在半路之中遇见,岂不尴尬的很?”按他的心思,最好是永远别再见到宋牧之,免得徒添烦恼。正想之间,那黄马突然“吁――”地嘶叫起来,脖子伸得老长,马首却连连向南摇摆。谢慎一怔之下,伸手轻轻揉抚马背,微笑道:“马兄,你是让我往南边去么?哈哈,想不到我谢慎茫然之际,居然要靠一匹牲畜来指点于我,说来这马兄和我相识也算是场意外之缘,若非……”说到这里,忽地想起宋牧之来,若是没有他,自己如何能象现在这样骑马而行,然而跟着便又想到这匹黄马也是别人之物,心绪顿时又如一团乱麻:“我杀人已是不对,现在还取了人家座骑,自己却用之泰然,那可不是强盗行径么,虽说是它主人死了,我顺手牵来,可就算那两人活着,想来也决无将这马给我之理。谢慎啊谢慎,你这十几的年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真是越活越不长进。”他愈想愈是惭愧,伏下身子对那黄马说道:“马兄,你家主人已死,也不知是为我所杀还是为宋大哥所杀,总之此刻我把你放生回去,也算是聊表些歉疚之意。”说完便跳下马来,解开了缰绳,转过头脸而去。这一人一马相处数日,渐渐生出了情感,真当离别之时,谢慎毕竟有些不舍,但只要一想到这马是宋牧之和自己杀官所夺,便又决意要放它而去,是以转头不忍相看。

那黄马哀鸣一声,竟也不愿离他而去,前蹄一举一落,尾巴盘旋恒转,伸出舌头不断舔着谢慎面颊,谢慎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转头看时,见那黄马眼神中所露的满是留恋之情,似是在说:“别扔下我,别扔下我。”

谢慎登时胸口一热,他自来便没体尝过这种被人所依的滋味,此时显见这黄马十分依恋于自己,哪里还管什么世俗道义,但觉天地间自己只此一个知己良友,说什么也不忍再放它走了,便不自禁地伏在马背之上,眼泪怔怔落下,说道:“马兄,你既不愿走,我便再不会扔下你啦,我从小是个孤苦之人,只有你才对我不离不弃,从此往后,咱们同进同退,我只把你视作朋友,你觉得可好?”他心神激荡之下,竟将这黄马视作了生平知己一般,又想:“宋大哥教我的那些功夫招式,我自是不会去用,但这黄马却是自己留下,与我无干。”言念及此,心中稍觉宽慰。

那黄马居然也颇通灵性,知道主人留了自己在他身边,又是长嘶一声,乱蹦乱窜起来,窜蹦得一会儿,便矮身伏下,示意让他上马,但谢慎既已将这黄马视为良友,便不愿在平时里骑它而行,于是牵着它折向南方,尽往密林荒山里走去。

行得小半个时辰,道路越走越窄,忽见路旁林子中横倒着两匹白马,谢慎顿生好奇,走近看时,却见两匹白马口中满是白沫,已是毙命多时,他尚自惊讶,空中突然飘飘洒洒落下了几滴雨珠,谢慎抬头一看,见天边团团乌云正自涌来,暗忖:“春雨绵密,一会儿下将起来,一时半刻必定停不下来,须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才是。”一瞥之间,瞧见东北角上似有一座山庙,便拍了拍马背,笑道:“马兄,借你一程脚力,咱们先去躲雨。”言罢纵马提缰,向着东北疾驰而去。

刚到得山庙门口,雨势已淅淅沥沥地逐渐转大,此时谢慎却也看清,这山庙竟是一座废败不堪的土地神庙,想来因年久失修之故,残垣断壁,破陋之极,好在屋顶尚且严实,不曾渗漏滴水,避雨将将为够。

谢慎将黄马系在门外垂杨之上,快步朝庙内走去,甫进庙门,脑中嗡的一阵轰鸣,不自禁“啊”的一声喊了出来,原来庙里已有人先他而入,当先一个红衣少女,温雅端庄,秀美淑致,赫然便是东海派的岚心姑娘。

两人目光相触,都未开口说话,却听旁边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咦,谢家阿哥,侬哪能也到介地来了?”谢慎循声看去,说话的那人正是瑚心,她突见谢慎到此,脸上颇露惊喜之色,但只刹那工夫,便又转为忧伤神情,她本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女,此时却似数日之间长大了许多,成了个饱经风霜的大姑娘一般。

谢慎一愕,岚心轻声道:“谢大哥,你怎么会……”语带泣声,一时哽咽,竟是难以续言,当下别过脸去,低头微微啜涕。谢慎见她眼圈红晕,眼角旁边还带着晶莹泪珠,显是刚刚痛哭过一场,这时秀美的容颜中带上了三分凄楚之意,更让人一见之下,便不由得顿生怜惜。谢慎看得呆了,痴楞了片刻,这才顺着岚心的目光瞧去,只见二女身后的墙上,竟还斜倚着一个黑衣老者,这老者五六十岁年纪,相貌清癯,可脸色却实在青得吓人,便似是用青色染料涂画上去的一般,嘴角胡须上沾着丝丝血渍,两眼紧闭,气若游丝,已然奄奄一息。

谢慎脑中突然闪过一事,问道:“这位老先生可是姓常么?”岚心点了点头,瑚心却奇道:“谢家阿哥,原来侬认得我师父格。”谢慎摇头道:“我不认识,常老先生怎么会受了如此重伤?”这黑衣老者正是东海派掌门常无言,数日前在华山之上,李清玄见谢慎身怀内功,曾问及他是否是东海派常无言的弟子,是以此时谢慎一猜即中。李清玄人品虽然低劣,武功却着实了得,谢慎自是领教过的,但想不到连他都大为忌惮之人,竟然便是眼前这个重伤将死的老人。

瑚心小嘴一扁,眼泪扑漱扑漱地落下,一时答不上话来,岚心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低声泣道:“那日华山派柳掌门出关大典完礼之后,我们师徒三人便辞别下山,路过孟津地界时,忽然有一个黑衣人向我们出手袭击,那人武功高得出奇,师父奋力上前和他缠头。他们打得太快,我和师妹在一旁看得着急,却插不进手相助师父,终于……终于师父斗那人不过,胸口要害先是挨了那人一记重手,跟着手腕脉门又被那人点中,不过那人一个大意,背上也被师父打了一掌,受伤而逃。但师父他伤得更重,当场便身子软倒,吐了一大口血,我和师妹带着师父一路挑拣小路急行,可到得这里时,两匹坐骑都已累得毙命,师父……师父他……他身子也越来越凉,真不知……”说到这里,悲伤不禁,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谢慎“噢”了一声,心想:“原来路旁那两匹倒毙的白马是她们的。”他既不懂医道,又见二女哭的厉害,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才好,一时失手无措。过得良久,谢慎问道:“常老先生的伤可能治得了么?”他明知这是多此一问,若是有法可治,那在路上早就治了,又何必要等到这里才行医治,但当此之时,他实不知自己还能何所问言。

岚心拿出手绢,轻轻擦干眼泪,又道:“师父说他是手少阳心经被那黑衣人用阴劲所伤,本来并非无法医治,可是那人的功夫十分怪异,师父他一运内力疗伤,浑身的气门便似被人用针刺破了一般,始终无法凝聚到一丝真气,也就无法自行疗伤,除非是有一个精通内功的高手用内力封住他腹下的‘气门穴’,师父才可凝神运气,把闭塞的经脉打通。可……可是我和师妹都不曾修习过内功,只好眼睁睁看着师父受此煎熬。我们本想把师父送去华山派找柳掌门医治,但师父说那人必然会守在西去之路,所以我们便只好向南而行,盼着早一刻能赶回江南,再找人医治,可眼见师父的伤势愈来愈重,怕是……怕是要支持不住了,现在却又上哪去找个精通内功的人来相助师父呢?”说完眼神凄绝,泫然又欲落泪。

谢慎听到“精通内功”四个字时,心头不禁略一震荡,暗道:“不知师父教我的那些内功管不管用,但这些什么心经,什么气穴的,怎地师父从未和我说起过。”大凡世间习练内功之人,多半都是修炼自身的奇经八脉,以求激发人身潜力,是以练功之前,必先学得经脉穴位之理,所谓“搬运大小周天”,便都是以贯通奇经八脉为最高要旨。而傅云山所传的内功心法却来源自道家炼气之术,说的尽是些“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修炼法门,讲求的是心中存想,然后引导脏腑之气,徐徐积蓄内力,这门心法与经脉穴位并无相涉,因此傅云山也就没将奇经八脉之学教授给他。

岚心见他默默发呆,叹了口气,幽幽言道:“我忘了谢大哥你不懂武功,却和你说这些作什么。”说着低下头去,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谢慎见此情景,心中怦然大动,正欲张口说出“我便懂内功的”,但转念一想,自己所学时日既短,内力修为怕也不怎么高明,而师父临别时又叮嘱过万勿泄露师承,终于又把话缩了回去,当下点了点头。

瑚心扑到岚心怀中,越哭越是伤心。岚心拍了拍师妹背脊,想到自己再怎么痛哭难过,事情恐怕也已无法挽回,当下镇定心神,柔声道:“师妹,等外头雨小些,我们先送师父附近城镇,再寻个大夫给他老人家瞧瞧罢。”瑚心睁大了一双哭得红通通的眼睛,问道:“师姐,师父他能治得好么?”岚心强自噙住眼中泪水,点头道:“恩,师父吉人天相,上天自会庇佑他的。”二女年纪原是相差不大,但岚心细致稳重,隐隐然似是大姐姐一般,瑚心与之相较,则显得格外稚嫩天真,当此情形之下,其中的差别更是昭然分明。

谢慎望着二女凄伤模样,寻思道:“见死不救,枉称为人,不管成不成,我总须尽一把力才对,师父平常正是如此所教。”主意已定,便要上前向二人明示,听得庙外又有人语响起,一个极尖极细的声音说道:“咦,这不是刘老二的马么?”另一人道:“这……这果真是刘老二的‘金雷驹’,他们师兄弟三个不是被王爷派到西北去请他们师伯了嘛,怎么他的坐骑会在这个鬼地方?”那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又道:“谁知道他妈的玩什么花样,先进去瞧他一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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