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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自从无末眼睛看不见后,他便不再上山了,只能在家里闲着。族里的事务如今都安排得妥当,防御外敌的轮班也都是按部就班,于是无末在家里竟然无事可做,便帮着喂鸡拾鸡蛋放马,没事时便逗着小阿水玩儿,倒也过得自在。

这一天傍晚时分,无末又要去遛马,阿水却不放开他。只要无末将阿水递给阿诺或者半夏,她就尖着嗓子叫,小手直接地推着对方的鼻子和嘴巴。这惹得半夏想笑:“看来咱闺女最喜欢你了,你就带着她一起去放马吧。”

无末有些犹豫,他如今眼睛看不到,全凭着追风本身就通人性才能去放马。如果带着个阿水,真怕她跟着自己出什么意外啊。

半夏却道:“放心,你带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无末听着半夏肯定的语气,莫名觉得心安了,便点头:“好,那我带她一起去。”

待到无末出去了,阿诺皱了皱小眉头,对半夏道:“半夏婶婶,无末叔叔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半夏望着无末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阿诺叹了口气:“婶婶,我总觉得自从无末叔叔眼睛不好使了后,他变了一些。”

半夏听了这个,望着阿诺道:“你觉得怎么变了?”

阿诺摸了摸脑袋:“我也说不出,总觉得他不是太开心,可是却故意藏着,不说出来呢。”

半夏听了这个,苦笑了下:“无论是什么人,眼睛看不到了,总是不会开心的。再说他以前最爱上山打猎了,如今却只能呆在家里喂鸡喂马,任谁都会烦闷的。我如今只盼着齐先生能帮忙找到医治他眼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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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末抱了阿水来到追风旁,他先摸索到追风的马背,然后一手抱着阿水一个翻身上了马。这追风是极有灵性的,待到无末上了马便甩开前蹄向篱笆外走去。

他们很快来到往日经常来的那边草地上,追风开始停下脚步,低下头啃草。阿水却不干了。

刚才追风跑起来时,无末唯恐她有个什么闪失,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她是推着扭着要出来透气看热闹。追风跑得快,她高兴得咯咯笑,笑声洒在草地上。

如今追风停了,她顿时不乐意了,嘴巴里抗议地哼哼着,小胖手抓着人家追风的长鬓开始扯啊扯,那样子好像在说你怎么停了呢。

无末虽然眼盲,可是也感到女儿是喜欢马儿跑的,无奈之下,只好拍着追风的背道:“追风,阿水不想让你停下,你再多跑几圈吧?”

马儿灰灰一声,恋恋不舍地放弃了那片鲜嫩的草地,重新在这草地上跑了几圈。这一次无末知道阿水爱这个了,干脆两只手举着她,让她感受马儿跑起来时那风吹着脸颊的感觉。

阿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忍不住裂开笑了又笑,笑着笑着便停下来,惊奇地望着这一切,两只手欢快地挥舞着,简直如同小鸟要张开翅膀。

这时候正好阿诺也骑着他的小马走过来,见了阿水这个样子,当下便笑道:“叔叔,阿水喜欢骑马呢,等她大一些,就让她骑我这匹吧!”

无末抱紧女儿,笑着点头。

也不知道可怜的追风在这片草地上跑了多少圈,总算阿水满足了,扯着无末的衣领要下来了。无末便抱着她下马,让追风自己在这里吃草。

无末抱着阿水在一旁站着,吹着风,阿诺则在一旁替小红马梳理着毛发。

阿水在无末怀里安分了一会儿功夫,很快就开始要爬上爬下。无奈,无末只好把她举得高高的,后来干脆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自己当马给她坐。

阿水对此很是喜欢,小脚丫在无末脖子旁一蹬一蹬的,两只手欢快地揪着无末的黑发来回挥舞。

阿诺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无末叔叔简直如一匹马儿一般啊,那黑发正好当缰绳了,可是他又不敢说出这话,只是在心里偷偷地笑。

正笑着,忽然听到一声响,定睛看过去,这才明白,是阿水放了一个屁。

他正要说什么,谁曾想,阿水又是一个屁,嘟噜嘟噜好几声,几个屁出炉了。

无末脸色僵硬起来,他双手顺着阿水的手往后摸,入手之处,只觉得脖子里黏糊糊的……

阿诺平日是经常照顾阿水的,一听这雷声阵阵早已猜到,只是未及反应罢了,此时看着无末脸色,知道怕是已经晚了,忙上前道:“无末叔叔,你快把阿水给我。”

无末僵着脸,小心翼翼地把阿水抱下来,递给了阿水。

做了祸事的阿水倒是也不哭不闹,一副任人宰割的小乖模样,她估计也是知道自己拉了了总要人来打理善后的。阿诺熟练地接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包上好的沙土,先帮她用沙土擦了小,又用一块干净的麻布擦了擦小上的沙土,这才抱着她对无末道:“叔,我帮你擦擦身上?”

无末黑着脸点头:“嗯。”

于是无末抱着阿水蹲在那里,阿诺开始帮着无末清理后背。其间阿水看起来还挺开心,开始继续扯扯阿爹的头发,笑得各种甜蜜。

无末无奈地笑了:“你这个小坏蛋!”

三个人回到家里后,半夏已经做好饭了,见无末的神色,她已猜到了一二,很快阿诺向她禀报了事情经过。

她听了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望着无末道:“谁让你宠着她,看吧,现在她都要骑着你脖子拉屎了。”

无末搂着笑呵呵的女儿,依然一脸宠溺:“拉就拉吧。”

晚上吃过饭,半夏烧了热水,先倒在阿水的小盆里,给她清洗了一番小胖身子。洗过后喂了喂,哄她睡下。

半夏又拿来一个大盆,里面放了热水和凉水,给无末洗澡。

这个大木盆还是往日半夏特意嘱咐无末给打造的呢,可以坐进去一个大人在里面,大冬天的,热水泡泡,总是能解乏。

此时半夏帮着无末宽衣解带,又要扶着他走进木盆里。无末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就是了。”

半夏犹豫了下,还是放开他,让他自己进去,只见他伸出脚来,准确无误地踏入,坐下。

见此,半夏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男人往日是骑马上山打猎的,如今窝在家里不轻易出门,如果连进个浴盆都要人扶着,确实会打击他的信心。

半夏站在身后,撩起温热的水,帮他清洗着后背。他的后背宽阔遒劲,她柔软的手怜惜地滑过那坚实的背部。他的伤大部分已经好了,只是留下一些淡白色的疤痕。

无末闭着眸子,享受着这难得的舒适,感受着温暖的手在身后抚触的感觉。忽然他睁开眸子,捉住她的手笑道:“你进来一起洗吧。”

半夏轻轻打了下他的肩:“快些洗吧,别想些有的没的。”

无末低笑:“你进来,我帮你洗背。”

半夏摇头:“这盆放下你已经勉强了,哪里还装得下我。”

无末却凭了感觉,双手一拉,待到半夏反应过来时,她竟然已经坐在了盆里,还是坐在他的腿上。

她又怨又笑,捶着他的肩膀:“你这是做什么,把我衣服都弄湿了。”

无末搂着她,颇为得意地道:“那你就和我一起洗吧。”

半夏原本是想帮他洗完了赶紧让他睡去的,可是抬头见,忽觉得他说着这话时竟然有几分小孩子撒娇的味道,不由得笑了,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就糊涂了呢。”

无末低头,抵住她的额头:“我没发烧,好得很。”

半夏动作停了下,她抱着自己的男人,怎么觉得他的样子很是脆弱呢?

她干脆也如他的愿,脱了衣服,又帮着他把头发都挽起来,这才窝在他的怀里一起洗。

结果这一个澡洗了好半天,最后弄得木盆四周全都是水。半夏无奈,自己去里屋搂着阿水睡觉,留下无末在这里打扫屋子。眼睛不好使,就摸索着扫地吧。

三愣子和木羊很快就出发了,出发时两个人的想法各有不同。对于三愣子来说,那是新奇的体验,他跟着族长这么久了,也是知道族长的想法的,明白自己这个小小的望族若想自立在上古山下,老是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他也希望能多了解下外面的世界,为族人做点事,是以抱了希望能长点见识学点东西的心态去的。当然了,尽快帮族长找到能医治他眼睛的人,那是最好不过了。

而对于木羊来说,他却是无奈之举。他对于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如今他在族中几乎很难立足了。女人没了,儿子也被她带走了,他自己还犯了族人鄙夷的错误,使得走在大街上都犹如过街老鼠一般。

这个时候,若是能出门一趟也是好的啊,总比憋在家里受着窝囊气要强。

☆、65

厚炎回来几日,只觉得自己的娘子对自己百般推拒,冷淡得很。他又不是傻子,很快联想起这次走在街上大家看他的眼神,心知有异,便找了自己父母问个究竟。他的爹娘原本是不忍心说的,可是他们更不忍心看着儿子被闷在鼓里,于是便含蓄着说了,说了还小心翼翼地看着儿子。

虽说这儿媳妇有诸多不如意,可是有总比没有强,他们还等着抱孙子呢。

厚炎听了这个,面上倒是没显现出什么来,反而淡然地劝自己父母,让他们不要往心里去。说木娃和无末原本就是表兄妹,这本就没什么。

可是他自己回到屋里,看着自己的娘子,脸上顿时黑了,阴沉着脸走过去。

木娃正在那里铺炕叠衣服,见他进来,并没在意,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过厚炎站在那里不动,她很快发现不对劲了,诧异地看过去。

谁知道厚炎红着眼睛,犹如被惹怒的斗牛一般,喘着粗气走到了木娃身边。

木娃冷着脸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厚炎终于开口,阴沉地问:“你那日和无末两个人在山里,待了好几日?”

木娃脸上一红,却强自道:“那又如何?”

厚炎冷笑一声:“不如何,我还听说你抱人家抱得紧呢?”

木娃脸上越发红了,扭过头去看土炕的墙壁,不再去看厚炎。

厚炎却一把揪过她来,强迫她看着自己:“怎么,不好意思讲了?我且问你,你和他到底如何了?他有没有入了你?”

木娃万没想到厚炎竟然说出这话来,抬起巴掌就要扇过去,可是她的速度哪里及得过厚炎,刚一伸手便被厚炎抓住了手腕。

木娃想抽回又不能,只是咬牙恨恨地道:“你说得也太粗俗!”

厚炎凑近了她的脸,盯着她红了眼睛道:“怎么,我粗俗下流?我哪里粗了啊?我怎么下流了?”

木娃被厚炎火辣愤怒的眸子盯得直打颤,忍不住躲开他的眼神,咬牙道:“你在哪里听了外人胡说,竟然和我这样闹腾!”

厚炎怒极反笑:“我闹腾?你不看看你做的事,丢人都丢到大街上去了!木娃啊木娃,平日我在家时,每日弄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看你也快活得很!怎么我才出门没几天,你就按捺不住寂寞了,你是觉得别人家的男人比我强,还是说换根新的弄你你越发觉得舒坦?”

这话说得木娃几乎不忍去听,只是扭着手腕子要躲,可是又躲不开,最后竟然气得哭了,边哭边怨道:“你怎么学来这些话埋汰我,我就算有一万个不是,也没真正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

厚炎一把将木娃搂住,然后狠狠地将她按在炕上,开始撕扯开她的衣服:“做没做,我总要检查下,难保你已经是被人弄过的二手货了!”

其实厚炎何尝不知道,木娃就算觊觎人家无末,可是却没那个胆量的。再说了,他对无末也是了解的,那个男人估计对自己家这个木娃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又怎么会招惹这种闲事呢?可是如今他妒火上烧,真个是急不择言,只恨不得把天底下最肮脏下流的话来抛给木娃,又恨不得将她按在炕上压在身下弄得她下不了炕。

木娃挣扎,想要哭喊,厚炎气她,干脆拿来一个麻布腰带塞进她的嘴巴里。这使得木娃根本无法出声,只能呜咽呜咽地叫着,两只腿儿胡乱踢腾着。

厚炎扒开她的衣服,露出白嫩的身子,自己也脱得精光,于是便扯起两条腿架起来,自己举了物事直直地插了进去。

木娃疼得厉害,泪水一下子出来了,她祈求地望着厚炎,目中似有话要说。

可是厚炎此时急红了眼,哪里顾得了这个,只是狠狠地戳入了,然后由着性子强硬地动了起来。一边动着,口中还一边恨恨地道:“知道现在X你的是哪个吗,这才是你的男人!我若是不好好弄你,只怕你明日个就忘了,又去给我勾搭别人!”越说越气,于是入得狠了,只弄得木娃泪水直流,呜呜咽咽。

大炕上就这么闹腾着,隔壁的厚炎父母自然是听在耳中,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翻来覆去,在那里叹息。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最后厚炎自己也乏了,趴在木娃身上大喘气。

木娃呢,呜呜咽咽之声早已夹杂了哼唧之声,也不知道到底是欢愉还是难以忍受。

厚炎吃了个大饱,见自己娘子还被自己塞了嘴巴,也是心疼,便忙解下来,又松开了被自己压制住的双手。

谁知道木娃刚被松开,便啪的一声给了厚炎一个大嘴巴。

厚炎脸色又不好看了:“我刚才那样X你,你自己张着两腿任凭我弄,倒也舒服得紧,怎么现在就装模作样了!”

木娃流泪含怒地望着厚炎:“你知道不知道,我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你这样弄我,若是流了怎么办呢?你个狠心的畜牲,没人性的家伙!”

这一句话,把个厚炎嚣张的气焰顿时打灭了。

他先是不敢相信,后来忽然发出大笑之声:“娘子,娘子,只是真的吗?哈哈,太好了!”他搂着流泪的木娃,使劲亲着她的脸颊。

木娃哭着哼道:“若是娃儿没了,便是你的过错。”

厚炎自然没有脾气,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的过错!”

这两人闹了半响,厚炎开始闻言软语地哄着娘子,又作小赔礼道歉,各种情态,最终逗得木娃终于不再哭了,两个人这才搂着躺在那大炕上睡下。

厚炎也是累了,很快便睡去,可是木娃却久久不能入睡。

掐着指头算日子,她这个娃儿应该是厚炎上一次离开前留下的种吧。可是呢,这娃儿却是她和无末共处不久后发现怀上的。

她明知道那是荒谬和不可能的,可是暗心里却觉得,是无末为她带来了这个娃儿。

她也知道自己和无末此生是绝对不可能了,厚炎人虽然有时候粗鲁些,可对她是绝好的。如今唯一的念想也就是,她的娃儿,就是那无末的娃儿。

这个想法是多么的牵强和羞涩,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对人提起,可是她就是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的。

这个时候的无末正搂着自己的娘子睡呢,忽然仿佛一个激灵,他醒了过来。

半夏也被惊醒了,下意识地摸了摸一旁的阿水,阿水正睡得香甜,没拉没。

她迷糊地睁开眼睛,靠在无末胸膛上,带着睡意问:“怎么了?”

无末摇头低沉地道:“没什么,就是刚才忽然想打个喷嚏,但又没打出。”

半夏笑了,捏着他的头发道:“或许是有人念叨你的吧。”

无末倒是很认真,摇头道:“怎么可能。”这话说得也是,无末自小长在狼群中,亲人朋友少之又少,如今在族里虽然认识得人多,可是谁又会三更半夜地念叨他呢。

半夏想了想,却认真地抬起头道:“你的狼兄弟小黑,好久没听说它的消息了呢,不知道怎么样了?”

无末听了这个,倒是勾起一桩心事。

原来自从那日上山后,知道狼族伤亡并不惨重,是以放下心来。可是后来,他却听族中的男丁们说,狼族禁地附近又长出了连天的荆棘,根本不可能踏入。而平日大家在山中狩猎,也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只狼了。

至于小黑的下落,更是再也不能寻觅。

无末闭眸,叹了口气,握着半夏的手道:“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趟禁地,好吗?”

半夏点头:“好。”

第二日,先把阿水交给阿诺照顾着,无末和半夏则共骑了追风上山,两个人来到禁地外,半夏极目望过去,果然见一片片荆棘,那是凡人根本无法逾越的天然屏障。

两个人下了马,并排站在那里,半夏望着那片荆棘,难免感叹。想着当日自己是何等的鲁莽,就这么闯入了这里啊。

无末眼睛看不到,只侧耳细细倾听,却听不到任何动静。

半夏见他的样子,知道并无所获,便劝道:“不如你用狼嚎之声引一引?”

无末摇头,苦笑:“罢了。往日我站在那里,总是能闻到一些味道的,可是如今,没有任何味道和声音,狼族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若不是那一日还曾有狼和他应答,他会以为整个狼族都毁灭于那场大火中了。

两个在那里等了许久,一直不见任何狼的踪迹,最后天眼看都要黑了,无末叹息了声,站起来道:“咱们走吧。”

半夏伸手握住他的,回头再次看了一眼。

记得那晚老族长曾说,神庙是上古山的神庙,是狼族和望族人共同守候的神庙。

为什么,神庙依旧在,可是狼族却消失了。

它们,去了哪里?

还会回来吗?

此时的半夏并不知道,狼族这一消失,便消失了几百年。

从此之后八百年,上古山再无狼影。

☆、66

二犊子的阿妈牛婶子这几天很高兴,那晚她可是亲眼看着自己那哑巴儿子进了忍冬的房间,结果那晚就没出来。不用去看,她也知道那屋子里自己儿子和忍冬干着啥事,孤男寡女三更半夜的,还不是干柴烈火地烧啊!

牛婶子高兴得很,躺在炕上盘算这门亲事。石蛋儿那娃儿虽然不太正常,但到底是个娃,等忍冬一进门二犊子就是现成的爹了,真好。

牛婶子接下来几晚又观察了一番,发现自己儿子是一到夜里就溜到忍冬房里去,一直到凌晨时分才趁黑出来。

她暗地里噗嗤笑起来,这傻孩子平时看着老实,原来这偷女人的事儿做起来倒是精明得很啊!如此偷了几日,她终于坐不住了,想着二犊子是个哑子,自然不会开口说啥,再者这娃也老实,估计不好意思和自己提吧。

那忍冬呢,是二嫁的女人,又带着一个娃,估计更不好意思主动说啥。

牛婶子想来想去,也不能老是让这对年轻人偷着来啊,最后她想了个法子:去找半夏说。

半夏听到牛婶子说这事时,确实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她便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结果了。二犊子这人虽然不会说话,可是有力气会干活,打猎种田都是一把能手。且从小就老实,娶了忍冬后估计也是疼爱娘子的主儿。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街坊,知根知底,也不怕忍冬嫁过去后委屈了石蛋儿。

于是这事便由半夏牵头,去找忍冬挑明了,开始筹办他们二人的婚事。

忍冬见姐姐来提这个,眉眼间都是羞意。这几日她哄睡了石蛋儿后便洗干净等着他,那二犊子总是夜深时分偷偷地过来,两个人一个是旷久的女人,一个是未尝过女人味的男人,确实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再者那二犊子又是个体壮的,几乎每晚都要弄上那么几次才饶了她。

她只一心贪图这乐趣了,不曾想过成亲的大事,如今姐姐忽然来提,倒是把她惊着了,只觉得自己和二犊子的事被人知道了。

半夏见忍冬低头含羞,知道她也是喜欢二犊子的,当下很为她高兴:“你以后若是跟了二犊子,我也就放心了,他这人实在,会对你好的。”

忍冬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在牛婶子的催动下,他们的婚事很快举行了,大家想着忍冬经历的生娃死关,如今她能得一个好的归宿也都替她高兴。当然了,村中唯有一人是不乐的,那就是多珲。

多珲对这个儿媳妇还是满意的,谁知道自家那个遭瘟的儿子留不住人家,好好的一个媳妇儿就成了别家的,这让她心中很是憋屈。又想着那出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儿子,越发的伤心。

唯一让她安慰的也就是女儿木娃怀孕的事了。这件事一扫当日无末事件的阴霾,让厚炎父母以及厚炎对木娃宠爱有加起来。族中人知道木娃有了身子的消息,也都个个恭喜。

半夏则开始张罗忍冬的婚事,如今没有了父亲,姐姐也不知下落,半夏便是忍冬唯一的亲人了,她开始和无末商量,从家里拿些物事给忍冬做嫁妆。

无末自然是一口应允:“只可惜我眼睛看不到了,若是去主持她的婚事总不太吉利。至于嫁妆等物,你看着办就是了,如今她也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们自然是尽我们所能。”

半夏摇头笑道:“其实倒也不必,我们牛婶子说了,知道忍冬如今的处境,别的什么都不要,只要忍冬抱着石蛋儿搬过去住就行了。可是我想着,虽然是二嫁,也希望她能嫁得舒心。”

忍冬呢,知道姐姐为自己张罗这个,倒是忙来阻止:“昔日我一心想着如何如何,真个是心气比天高,如今呢,我只想和二犊子踏实过日子,姐,你就别为我心了,二犊子图的也不是那点嫁妆。”

这话说得半夏倒是笑了:“是啊,他图的不是嫁妆,图的是人!”

忍冬听了这个脸红,说到底她和二犊子未及成亲先苟合的事上不了台面,她抿唇笑道:“他这人心眼直。”

说话间半夏倒是想起一事,便问道:“你以前曾说过,这辈子只要石蛋儿一个,不想要其他娃儿了,可是若是嫁给二犊子,人家想要呢?”

忍冬甜蜜地笑了下:“姐,我和他商量过这个事呢,他说了,只要我不想生,那不要也没关系,反正有石蛋儿呢。牛婶子对这件事也没什么想法,她说石蛋儿挺好的。”

半夏这才放心了,她想牛婶子和二犊子能包容这件事,想来以后对木娃不会差的,不由得感叹,绕了一个圈儿,自己的妹妹也是遇到好人家了。

忍冬的亲事很快就举行了,二犊子和忍冬总算不用再偷情,可以光明正大地每晚进行肉搏战了。而半夏呢,这些天却是翘首盼着三愣子和木羊回来。

无末的眼睛一直没什么进展,他如今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每日淡定在家养鸡,还和半夏商量着把家里的鸡窝再扩大,多养一些,这样他们一家不需要出去打猎就能获得足够的食物了。

阿诺如今经常跟着族中其他大人们出去打猎,他非常努力地冲在前面,不希望别人把他当小孩子看待。族中其他男人明白他的心思,在猎取大的野物时总是让他在前,平时闲暇自己上山时也总喊着阿诺一起。

于是他人虽然小,却也总能分到许多猎物带回家。他受了无末和半夏的恩情,如今无末眼睛盲了,他是希望为家里做点事的。

无末见阿诺如此懂事,感慨地摸着他的脑袋,却不说话。

晚上睡觉时,半夏怕无末心里不好受,便细语安慰,谁知道无末却不在意地道:“半夏,我如今倒不为这个难过了。以前我总是逞勇多多地射取猎物,希望咱家食物富裕。现在我却发现,单靠一个人的努力,是没办法改变整个望族的生活的。还是要设法获取更多的粮食途径,才能彻底改善生活。你看我现在虽然盲了,但我并不是没有用,我依然在动脑子,想着接下来咱们望族该怎么办。”

他将半夏搂入怀中,温声道:“以前我脑子里只装着你们,现在却装着整个望族。”

半夏听了这话,靠着他的胸膛,柔声道:“你能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了。你看这天气眼瞅着就要暖和了,我也该把家里的种子都拿出来,让族人种下去了。”

无末点头:“嗯,先试试吧。”

第二天,半夏就指挥无末和阿诺,把山洞里的种子都取出来,分给前来领种子的族人,大家按照昔日种植粟米的办法开始播种。

就在大家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三愣子回来了,跟着三愣子一起回来的是迎春还有一个山羊胡的老大夫。

迎春两眼发呆,嘴里一直念叨着:“儿啊……儿啊……我的儿子啊……”

忍冬和半夏出来,见了姐姐这样,又想起去世的阿爹,难免伤心。

三愣子向大家解释道:“我和木羊一起出去,先找到了齐先生,对方帮忙把迎春带回来了,可是迎春的儿子却——”他同情地看了眼迎春:“她的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她精神现在很不好。”

三愣子喝了口水,又向大家说道:“还有啊,木羊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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