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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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妈妈说：“你下午乖乖去上舞蹈课！上完了再去找他玩……怎么不戴别的颜色啊？黑色这么老气。”</p>
<p>林其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撅着嘴：“我就要黑色。”</p>
<p>自从蒋峤西转学到群山来，林其乐每天与他待在一起，从没有分开这么久过。</p>
<p>舞蹈课又累又疼，林其乐上着课，还把腿给扭了，下了课她还一直哭。</p>
<p>余樵和杜尚在隔壁上国画课。余樵看她这样，只好扶着她一瘸一拐地走。杜尚说：“樱桃，你今天戴了个新发卡？”</p>
<p>林其乐吸着鼻子，止住哭声，问他：“好看吗。”</p>
<p>“好看啊。”杜尚立刻说。</p>
<p>蒋经理的车就停在林其乐家前面那条路口。蒋峤西穿着黑色的靴子，黑色的羽绒服。他坐在自己家门前的台阶上，手里抓着一个蓝色的毛发被揉得一团乱的波比小精灵。</p>
<p>一见余樵几人出现，蒋峤西站起来了。</p>
<p>林其乐哭得两眼通红，她走到跟前，看他。</p>
<p>“蒋峤西……”她叫道。</p>
<p>“西”这个字让她来念，原本该是个清脆的笑音。可她刚刚哭过，脸上又是哭又是笑，最后攒起来，又变成委屈的纯粹的哭相了。拖着长音念“西”这个字，像哭着撒娇。</p>
<p>林电工把孩子们让进家里来，他揉女儿的脑袋，任林其乐放声大哭。是问过了余樵才知道，林其乐在舞蹈课上压腿，摔倒了，在单杠下摔了个屁股蹲儿，丢人得很，人家都笑话她。</p>
<p>“一见你，你就哭。”蒋峤西进了卧室，把手里的小精灵放到林其乐床头，才算物归原主了。他坐到林其乐床边，抬头看她。</p>
<p>林其乐站在他面前，像罚站一样站着，两条马尾垂到了肩头。</p>
<p>蒋峤西注意到她头发上别着一支黑色发卡，林其乐的眼哭红了，显得更大。</p>
<p>林其乐穿一件桃红色的棉衣，衣领后面的帽子上有一圈茸毛。</p>
<p>蒋峤西问：“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p>
<p>林其乐说：“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吧。”</p>
<p>“写完了。”蒋峤西说。</p>
<p>“没写完。”林其乐回答。</p>
<p>“余樵要跟我借作业。”蒋峤西说。</p>
<p>“那我抄什么啊。”林其乐沮丧道，又要哭了。</p>
<p>“你不会自己写吗？”蒋峤西说。</p>
<p>林其乐摇头，十分之理直气壮。</p>
<p>元宵节当天，中能电厂小学还没开学。蒋峤西一大清早起了床，刷完牙洗完脸，接到堂哥打来的电话。他有点着急，讲完电话，穿好外套，出了门跑去隔壁林其乐家吃汤圆去了。</p>
<p>林其乐吃得太着急，黑芝麻馅儿淌出来，烫了她的舌头。她只好把汤圆碗先搁到一边儿，然后在蒋峤西的监督下不情不愿地继续埋头写数学作业。</p>
<p>三月将近，蒋峤西晚上在林其乐小屋学到了九点多，回隔壁自己家的时候，正巧遇上他爸在客厅打电话。</p>
<p>“你儿子自己想来，别再跟我发疯了。”蒋政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报纸。</p>
<p>回头一瞅蒋峤西进家门来了。蒋政用夹烟的手拿过茶几上一个黑色的很精致的盒子，在原地拿起来，原地一放。</p>
<p>“生日礼物，”蒋政把座机话筒放回去了，对儿子道，“给你的。”</p>
<p>蒋峤西瞧着那个黑色的盒子，站在原地不动。</p>
<p>蒋政继续看报纸，半天发现蒋峤西都没反应，他回过头，弹了弹烟灰：“拆开看看去吧。”</p>
<p>蒋峤西在烟雾弥漫中走上前，他拿起了那个盒子，像拿起他不得不接受的命运。他走回卧室去，关上了门，在自己床边坐下，他三两下把那个盒子拆开了。</p>
<p>一块纯黑色的手表躺在里面。</p>
<p>蒋峤西垂着脖子，他墨似的眼眸盯住眼前这黑色的表带，黑色的表盘，黑色的表针。</p>
<p>他鼻子一酸，忍不住把自己的嘴唇恨恨地咬紧了。</p>
<p>※※※※※※※※※※※※※※※※※※※※</p>
<p>－－－－－－－－－－</p>
<p>本章注释：</p>
<p>＊“是大红色的新一百，特好看”：1999年10月1日，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第五套人民币（1999年版），100元面额纸币为红色。此前的第四套100纸币为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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