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奥蒙德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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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将西方的天际染成了血红色,一片片的碎云如同凝固的血滴侵染着幽深的天空,在碎云间,那耀眼的星辰已迫不及待的要向万物撒下星光,哪怕是黑暗也阻挡不了他的气势。而在遥远的东方,一场暴雨正一步步的逼近浪涛汹涌的红石河,过不了多久,就会降临在朽木镇。
“这里真是见了鬼的寂静,一点风也没有。”一名士兵正搬运着一根又一根的粗木,时不时拽着脖领,掀开衣服。“真是又闷又热啊,这能把人给活活闷死。”
“死了那么多人,当然会热了。”令一个士兵对他说道。
士兵像受到了侮辱,“这和牺牲的兄弟们有个屁关系。”
“当然有关系,虽然我没有看到,但红石河肯定被血染成了红色,这才是红石河,闷热是因为他们被开膛了,破了肚,身体里的热气让这里变得闷热。”士兵巧妙的回答。
“我怎么闻不到腥臭味?更闻不到腐臭味!”士兵说,“哎,不出半天,你我也会死在这里,没准比他们还要惨。”
“你还有机会撒丫子跑,顺着这条街巷,跑到后山,再走半天的路就可以追上撤退的百姓了。”
“兄弟们都已经战死了,我也会选择战死在朽木镇,更何况,我是和黑衣人战斗过的朽木镇战士。”
“你的想法和我一样,不过,谁胜谁败还没定呢,朽木镇的身后还有那么多国家,那么多军队呢,你说他们会不会派军队支援朽木镇?”
“支援是迟早的事,嗯……,就当他是迟早的事吧,总之我死了就和我没有关系了,妈的,可别安慰自己了,还是干好活吧!”
奥蒙德站在朽木镇最高的屋顶上,倾听着两人的对话。他望着被攻陷的城堡,那里死一般的寂静,犹如是一支亡者军队盘卧其中,当号角响起,便会倾巢而出。那面彩旗依然静静的在空中挥动着,而它的东方则是正在逼近的暴雨云层,闪电似乎正在东方的某个角落肆意的侵蚀着土地。寂静,闷热,这一切都是暴雨前的警告,也似乎在警告着奥蒙德,下一场残酷的战斗即将来临。
伊迪丝来到奥蒙德的身边,“暴雨快到了,污浊的空气会变得干净,巨人桥上的血水也会变成清水,这对朽木镇来说是件好事。”
奥蒙德将头上的兜帽摘下,目光注视着东方的暗影,他的脸上又多出来几道疤痕,血迹已经在伤口的周围凝固成坚硬的血块。“啊,没错,这里的空气应该换换味道了。”伊迪丝似乎看出了奥蒙德的担忧,她将刚刚做好的箭矢放进背上的棕色皮筒中,对奥蒙德说,“一天一夜的战斗,我击杀了二百多名敌人,也让我的双手染成了红色”她伸出双手看了看,“本该不是这样的,本该在西方继续追踪亡灵的,你说,这个错归谁呢,是北方深处的自由民还是我的错。”
“黑衣人当然有责任参与这场战斗了,要错就错在北方自由民盲目崇拜,更大的错误就应该是那几个不明身份的北方巫师了。”
“北方的巫师,肮脏的巫师,他们一定是逃脱了罪恶的惩罚才会来迫害北方那些无辜的人。”伊迪丝愤愤不平的说道。
“错误的信仰让他们所有人在犯错,一步一步,直到剩下最后一个站在悬崖上的人,他会回头么?”奥蒙德问道,伊迪丝摇摇头。奥蒙德又说道,“他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完整的身体变成一片碎肉,但对他来说都很值得,何况我们这些局外人呢,我们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其放下这种不知所谓的信仰,不要抱怨。”奥蒙德看着满脸尘土的伊迪丝,“做好我们应该做的,这就是正确的事。”
“战争的残酷会敲醒愚钝的大脑,不论是谁,错误总会有头有尾,我相信你的话,更相信正义胜过邪恶。”
“那面旗看起来很奇怪,绿底的白色猎人,赤裸身体,头戴一顶奇怪的帽子,这不像和尔京人的作风,总感觉不对劲。”奥蒙德说道。伊迪丝揉了揉隔着黑色斗篷的肚子,“巫师的技俩,邪恶的瘟疫,我可以一箭将旗杆射断。”此时伊迪丝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叫,奥蒙德顶着脸上的伤痕想要笑出声来,但疼痛使他微微咧开的嘴变得很不自然。“你的箭术快要赶上伊莉娜了,但再好的弓箭手也抵挡不住饥饿的。”他挽起破烂的衣袖,将脸上鲜红的血印擦去,“赛伊去哪里找食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去了后街,估计是找到了一桶烈酒。”伊迪丝说。
“算了,你去下面休息一下,我在这里看守就可以。”奥蒙德刚说完,赛伊便背着个袋子从东面的酒店窗口跳了出来,并传来一阵物品的细碎声,隔着老远就听见他在自言自语的抱怨。他所光顾的空无一人的酒店是比利昂的远亲表舅所开,在往常,门外的这条街人头攒动,酒店的热闹就更不用再提,门外的牌子也会隔半年换一次,因为老板要的是焕然一新的门面。但这突如其来的战争,让他的酒店变成了人人哄抢的补给所,红酒、海马烈酒、熊胆药酒、东方大陆的维坨酒,以及西方深处的诸多名酒都已哄抢一空,哪怕连酒渣子都看不见,好在找到了一些食物。
“城里没了人,也就没了热乎的饭菜吃,该死的酒鬼们,逃亡了还在想着弄酒喝,殊不知还有守卫在这里的战士呢,真是可恶至极。”赛伊甩起脚将拳头大小的石头踢得很老远,又是一阵细碎声,紧接着一声嚎叫。拐角处里跑出两名士兵,手握长剑东张西望。
“没事,没事,我只是踩到碎片了。”赛伊扭曲的表情试图遮掩脚趾头的疼痛“我去找了些吃的,叫来他们先填饱肚子吧。”他一瘸一拐的将袋子里的食物一股气倒在裂开的木盆中,那里有干瘪的面包、长了毛的南瓜干、仅剩下瓶底儿的鱼子酱,还有些坚硬的肉干。赛伊看到这些食物就没了胃口,但肚子咕噜咕噜叫还是让他难受不已。“见了鬼的天气,糟糕的食物,这种鬼气氛,我找不到更好的了。”赛伊靠着墙壁坐下,“在敌人想明白之前,赶快吃些食物,等到敌人进攻过来,想吃都来不及。”士兵们围坐在一团,享受着‘绝美’的盛宴。其中一人在抱怨在他逃出城堡之前没有焚毁储放在厨房和地下室的事物。另一人却更没想到巨人桥会被北方野蛮人攻克。
伊迪丝从二层楼台跳下,稳稳的站在干燥的街道上,赛伊看着伊迪丝活蹦乱跳的样子,又开始了他的抱怨。“我见过跳蚤关进箱子里一周不吃不喝还能跳好几米高,还没见过不吃不喝的黑衣人这么有精神头儿。”
“赛伊前辈的斧头比一个成人还要重,当然会疲劳了。”伊迪丝笑着说道。
“我的斧头砍杀野兽都会入骨一尺,如果不是他们皮糙肉厚,斧头砍进去拔不出来,不至于这么累。”
“除了坐下休息,睡眠是最好的解药了。”
“这闷热的鬼天气都可以活活憋死人,何况红石河边上还有一窝北方小崽子们正盯着这里,”赛伊看着肉干犹豫着,还是抓起一片嚼在嘴里,“现在连睡觉都是一种奢望。”
“黑衣人大人如果的话放心,就休息一下,我们会看守这里的。”一名年迈的士兵说道。
赛伊挠了挠发痒的鼻子“放心?我倒真不放心,你们能活着跑出来,是你们幸运罢了,嗯……,不管那么多了,我去睡会儿。”赛伊扛起斧头灰溜溜的转进了身后的铁匠铺里。一旁的伊迪丝无奈的看着这几名勇敢又可怜的‘孩子’,当暴雨到来,敌人入侵,这顿饭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顿。
她拿起两块干瘪的面包,没有说一句话,离开了人堆。
奥蒙德披着黑衣斗篷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观察着城堡。风开始变大,那面绿底白色猎人旗已承受不住风的拉拽,连杆带旗一并折断。暴雨会带给我们一线希望,但我丝毫看不到,希望会如何到来。一名士兵递给奥蒙德面包。“那个旗杆终于倒了,这会不会是在告诉我们,再坚持一会儿,战争就会结束。”
“会结束的,一切都会结束的,但要挺过时间的考验。”奥蒙德说。
“时间像在这里停止了,直到敌人攻下这座空城,否则永远看不到黎明的到来。”伊迪丝与他们相隔十米远的地方,声音在空旷的城市变得清晰。
奥蒙德咀嚼着面包,“从城堡到这里大概七百步,你的弓箭能射到七百步以外外么?”
“顺风应该没问题,只要三百米的距离,可以轻松杀死一个敌人。”
“敌人进攻时,你就站在这里,消耗他们的人数,城堡和城镇的进出口总共有六条,我们会安插在不同入口,我会守在你前面的岔口,每消灭五十人就退到另外一座高地,”奥蒙德指着周围高大的建筑物,“从你身后的酒坊,到酒坊拐角处的钟塔,再到东南角的教堂,时刻保持着绝佳的优势,到了深夜,他们会损失上百人。”伊迪丝点点头。奥蒙德又说,“箭矢要准备足够多的数量,要能坚持到后天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