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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儿,社会上最羡慕的几个职业,除了公社里的干部之外,那就是粮食管理所、供销社、食品站、煤炭销售处。这些部门里的正式职工咱不说,就连那些亦工亦农的合同制售货员,也都是一些有头有脸,很有背景的人物。也就是说,一般的人根本进不去。
合同制售货员,是专招年轻的女性,那不但得有特别挺脱的人际关系,而且得有特别漂亮的姿色才行。那时候是计划经济,鱼、肉、红糖、大米、白面、油类、煤炭等紧俏物品,那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到的。只要这些部门里谁家有售货员,那别说是自己家里能买得到这些东西,没办法,就连那些亲朋好友也得跟着沾光。那时候人们对这些售货员,有句贴切的评价:“一人有福,驮载满屋。”
人们正在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忽然欢笑声充满了屋子。人们都不约而同的朝那儿看去,只见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农民,在那里说笑。李志青不敢怠慢,他赶紧走过去凑热闹。
李志青看到,有好多人都朝着那位老农民咧着大嘴笑。有位女售货员笑的是眼泪汪汪,她赶紧掏出一块雪白的,被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擦擦眼睛,然后对那位老人说:“大爷,我觉得您这人脾气真好!”
这位老农民就这样,他说的话只逗得大家笑,而自己一点也不会笑。他接过售货员的话说:“我的脾气真好?那可不,我还没打自己一次呢!”
一句话,又引来一阵哄笑。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那位女售货员说:“哎,不对,我还打过自己一次呢!”
女售货员抬起头,大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那天我正在树底下休息,忽然一只蚊子来叮我,恨得我又是咬牙,又是切齿,我一个巴掌打过去,那蚊子倒是飞走了,却把我的右脸给打青了!”
一席话,笑的人们擦眼抹泪、摇头顿足的,好不难受!
李志青笑的也是泪流满面,他忽然觉得,在这片笑声之中,有一个爽朗而又温文尔雅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耳孔中。他循声望去,只见徐秀梅老师面带桃花,两手正在轮换着抹眼泪呢!
李志青走过去,用胳膊肘儿蹭了一下徐秀梅的胳膊,那是示意她跟着出去一下。李志青认为,在供销社里人多嘴杂,一男一女的说话不太方便。这时候的风俗就这样,青年男女见了都很腼腆,当教师的也不例外。
李志青和徐秀梅,一前一后的走到一个僻静处,这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从各自的表情上来看,他俩猜得出,都觉得对对方有些歉意。
李志青在想,他和徐秀梅的这次邂逅,是化解误会的一个好时机,必须利用好才是。这次误会的一方是徐秀梅,可是让人家先说,这无异于是让人家来检讨。李志青觉得,他是能屈能伸的大大的男子汉,还是自己先开口更合适。女人脸薄,抹不开面子,既然知道是自己错了,也是难以启齿的。可是,这次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而是别人耍的借刀杀人的鬼把戏,这完全是她徐秀梅悟性太差,上了别有用心者的圈套罢了。李志青虽然这样想,心里仍在埋怨面前的徐秀梅,但是,话却不能这样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