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凤凰涅槃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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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寝宫调养一段时间后，心中的哀恸渐渐消散，仇恨的种子却在这段时间内生根发芽。我向来不喜欢事事与人计较，但是，前提是那件东西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如今我最珍视的东西被人无缘无故毒害，我心中复仇的恶魔仿佛一夜之间苏醒，叫嚣着要冲出我的身体。

我每日用的食膳都是凌澈通过层层关卡和太医检验才放进我的专用御厨房的，照理说食材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小环天天深居在皇宫之内又是我从江南带过来的丫头，照理说是完全碰触不到附子粉之类的东西。除非，除非宫里有人暗中递给她。

我想，这也是凌澈始料未及的，他不是神，无法预料到所有的一切伤害。我，我不怪他。可是，我也无法面对他。这段时间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宠溺早已将我心中对他的那一点点抵触化解得一干二净。往日我可以轻易享受着他的宠爱，因为有孩子。那么现在呢，我不要看到他眼底的伤痛和内疚，我不要因为这一切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他欠我的。我不要接受他怜悯的……同情。

昏暗的囚室里散发的潮气和霉臭味让我不觉轻咳起来，小珠担忧的扶住我因咳嗽而微微倾倒的身子：“小姐！我们回去吧！”我用手帕掩了掩口鼻坚决得摇了摇头。

小环被架在木桩上，全身肌肤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凌乱的黑长发下一张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见我一步步的走向她她缓缓抬起头，在撞见我一脸凌厉的浅笑时，她不觉瞪大了眼睛：“你……你来干什么？”

我如修罗刹般在她惊惶的眼神里一步步走向她：“你好歹伺候过本宫一场，本宫自然是来照拂照拂你的！”小环见我勾出一个嗜血般的笑容，眼中的惊惶更为明显：“我……我不需要……”

“但是本宫需要！”语音刚落，我便憋足了劲一个巴掌打了过去：“说！附子粉哪来的？”

一缕鲜血从小环嘴角缓缓溢出，小环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你……你打我？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竟然打我？”

我冷笑一声：“本宫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害死本宫的孩子？”

小环神情渐渐变得激动：“那个孽种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将军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身后凌厉的掌风传来，小环的脸上顿时显出五个乌青的指痕：“狗奴才……”

我身形一晃，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凌澈紧紧搂住，我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冷冷的看着小环：“附子粉是谁给你的？说出来我可以给你留条全尸！”

小环脸上现出大义凌然的神色：“我……我不会告诉你的！”望着小环一脸的愚昧，我不觉冷笑出声：“你不说也可以！本宫自然有办法好好折磨你！”

小环凄婉一笑：“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我冲她嫣然一笑，眼中却透露出刺骨的寒冷：“死？本宫怎么会这么便宜你？”我轻触着她还算光洁的脸庞：“本宫自然会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刺哑你的喉咙送你去江南最大的丽景院。”望着她惊恐的双目，我故作宽容：“放心！本宫会经常陪将军去看你的！”

“你……”小环头一偏我立马扣住她的下巴制止她的咬舌自尽：“当然，本宫会先毁去你这张脸！……”

小环怨毒的望着我：“你……你敢？”我轻柔一笑：“本宫为什么不敢？本宫现在”我凑近她的耳朵：“也是连死都不怕了！……”

我往她嘴里丢了一颗软骨散，厉声喝道：“说！是谁指使你的？”小环昏昏沉沉得看着我，眼底尽是萧瑟的死气沉沉。她闭了闭眼，最终吐出三个字：“蓝贵妃！……”

尽管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我还是感觉一阵阵晕眩从头脑中一波波袭来。凌澈将我打横抱起，冷冷对黄承德打了个眼色后急匆匆得带着我离开了那座阴暗潮湿的监牢。

小珠推开窗户，冷冽带点花香的清风徐徐吹进寝宫，让人不由一扫胸中的郁闷。“小姐！……”小珠欲言又止的看着环住双腿坐在床上发呆的我。

我转了转眼珠，才发现窗外的早梅已经开了，洁白的花瓣托着嫩黄的花蕊俏生生的立在枝头。小珠见我起身，眼神里充斥着难言的惊喜，忙替我披了一件外袍扶着我站到窗口的位置。

自从探监小环回来之后我便陷入了自闭的心殇之中。凌澈最初还时时刻刻来看我，待见到我一见到他便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渐渐也不再来看我，只是嘱咐黄承德时时探听我的起食衣居。

凌澈他，就算再怎么同情我，也只是有个限度的吧。如今我这里再也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他怎么还会傻傻得天天来看我的脸色行事？

蓝家随着蓝青莲毒害皇嗣的罪名最终落得个诛族的下场却只留下蓝青莲一条命。不仅如此，在行刑那天，听小珠说凌澈令人绑着蓝青莲塞住她的嘴目睹了她父兄身首异处的惨象。我知道，凌澈不仅是在发泄他的丧子之痛，更是在杀鸡儆猴警示他的臣子不可无视他的皇权。自此之后，想来是再没有人敢虎口拔须来与他对抗。

而小环，则被凌澈贬入青莲宫名为照料蓝青莲，实则是让她们两个仇人互相折磨。蓝青莲因为小环的背叛而吵架灭族，小环呢，因为蓝青莲的一时挑拨造成今天的局面想来她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愚昧和无知。最重要的，是她这一生都再没机会见到上官云飞，这种刻骨铭心的相思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凌澈在青莲宫里派下不少明侍暗卫防止她们两个人自杀，最痛苦的远远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刚刚得知消息时我曾经试图请求凌澈放过小环，赐她一条白绫即可，但是凌澈只是沉默的看着我不说话，眼底里是我看不懂的幽暗。

宫里的传闻我早已不在乎，凌澈敢于做这个决定绝不是凭着一己之气，定然还有他其他的缘由。我已经不再想他那些勾心斗角的权势之争，因为，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到敢爱敢恨的“水心月”。而他，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眼里只有我的凌澈。

“在想什么？”身后传来熟悉而陌生的气息，我不由在心里一滞，随即苦笑一声。是不是自己又开始产生幻觉了？直到曾经给过我无限眷恋和温暖的怀抱真实的环住我，我才仿佛被蜇到般弹跳开。

凌澈见我一脸的戒备和抵触，原本勉强扯出的笑意顿时凝结在脸上。望着凌澈仍然温润的面孔，我忽然觉得一阵阵的心寒。我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是十天还是二十天，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他是否还记得他万千宫殿里，还有一个我的存在？还是一时的想起，怜悯这座坤宁宫里曾经有个孩子错手死在他手里，所以才过来施舍给我一点点的温暖。

原本以为麻木的心忽然开始钝钝得疼痛，我闭上眼睛拼命抑制着眼底的泪水，颤巍巍的轻声哀求：“我……我不舒服！想……想休息！……”

闭上眼睛看不到凌澈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阵阵哀恸。身前的黑影重了些，似乎是凌澈向我的方向走了几步。我低喘一声，急急反转身子：“臣妾……恳求皇上！……”

身后沉默了半响，才听到凌澈渐渐离去的声音。脚步很轻却仿佛声声敲打在我心上，泪水终究没忍住一颗颗砸在身前的床褥上。

“小……小姐！”身旁侍立的小珠转眼间便红了眼眶：“你……你何必……”我自嘲的苦笑一声，我不要他的同情。我宁愿他将我遗忘在这座宫殿里，遗忘在这个角落里，我也不要看到他用同情的眼光和同情的语气来安抚我。

如果他对我已经没有了爱，那我，宁愿他已经忘了我。而我，也会装作生命中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