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摩尔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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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金鹏在最后一排，内心煎熬，他看着三十五六岁的王飞鸿老师带着肥大的将军肚，他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同学们以及近似于女同学的那帮瘦弱男同学们，他的心在流泪：老师，同学们，都是我害了你们。我该怎么办？我难道要去自首吗？我去自首，该怎么说呢？就说是我用锯条锯断的吗？可我的锯条呢？或者，我就干脆说是我用手捏断的？鬼才相信。我这样说了，他们会不会说我是疯子？我该怎么办？我总不能让王老师和同学们一直这样做这种运动做下去吧？

他这边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那边有许多同学已经筋疲力尽，无力为继，一个个瘫软在地，但是，校长很快就用棍棒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铁的纪律，什么叫一言九鼎，什么叫铁面无私。

“校长。”展金鹏终于鼓足勇气喊道。

校长手持棍棒背着手踱步到他跟前，说：“这位同学，有什么话说？请讲。”

“我要到你的办公室跟你单独讲。先让王老师和我的同学回去休息。”

校长满足了展金鹏的要求，王老师和展金鹏的同学们走回教室的时候，心里都沉重得很：这展金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校长把展金鹏带到校长办公室，把门关上，坐到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的黑色真皮大转椅上，满脸严肃。

校长外貌奇怪：尖头像陀螺，鼻子塌陷如若承受过千斤重拳的攻击，头发没有几根，却用芳香的啫喱水向同一个方向整齐的平行固定，像是头顶上别了一个黑色的铁爬犁。

他面无表情的对主动坐到他对面的红木靠背椅上的展金鹏说：“请讲。”

展金鹏爽快而流畅的说道：“校长，尊敬的校长，小生展金鹏，今年十六岁，只因对周向前老师对同学经常施行人格侮辱无法忍受，便在一个无人的时刻，用从五金店里买来的小锯条偷偷将讲台课桌的三根木腿锯断。我知道，即使周老师是何等可恶，但是也轮不到我来教训他。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交给你来教育。可是，我一时冲动，没有控制住自己内心的魔鬼，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欺师灭祖的糊涂事来。”

“打住，”校长挥手制止展金鹏，说，“你叫展金鹏，对吧？你就是前段时间全校传得沸沸扬扬的穿越了的奥巴马，是吧？难怪你嘚吧嘚吧怪会说的。首先，我要说的是，你的外貌打扮就不符合正统。披肩长发，还染成红色的，你以为你是非洲移民，是吧？”

“报告校长，第一，我的头发生来就是红色的；第二，我披肩长发，不影响我成为一个正直的富有正义感的人，这句话是我们尊敬的王飞鸿老师说的；第三，我不是非洲移民，我是天外来客。”

“胡扯，我现在不跟你说这个。你什么时候把桌腿锯断的？”

“就在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做值日生打扫卫生的时候。”

“昨天是不是你做值日，我回头还要调查。但是，今天周老师的化学课是第三节课，为什么前两节课的老师都没有事？”

“因为前两节课的老师没有用手撑桌子的习惯。”

“胡说。我已经了解清楚了，第一节课的数学老师和第二节课的英语老师都有撑桌子的习惯。”校长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展金鹏的眼睛。

展金鹏知道校长已经怀疑他在说谎，便有点乱了阵脚，但马上又故作镇静的说：“校长，想不到你是一个神探啊。好吧，你既然明察秋毫，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啦。桌子腿其实就是在第二堂课和第三堂课之间的空档里被我锯断的。”

“嘿嘿，”校长阴沉的笑道，“又在说谎。第二堂课和第三堂课之间，你们班上的刘红梅同学一直没有离开过座位，她就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如果你要锯断讲台课桌的三根桌腿，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她说了谎。”

“不可能。她是我的侄女，她可以跟任何人撒谎，但绝对不会对我撒谎的。还有，就算是如你所说，你在一个小时前的课间休息的时间里做了案，那么，你的作案工具应该还能找到吧。好，你就带我一起去找吧。怎么？不去了吗？是根本找不到吧？或者说你根本没有作案工具，你根本不是作案的人。”校长咄咄逼人的话语让展金鹏有几分佩服，又有几分惧怕。

但是，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展金鹏：展金鹏，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就实话实说了吧。

展金鹏在心里也回应着那个声音：我展金鹏是贪生怕死的懦弱之人吗？如果我怕死，我还会来自首吗？我担心的是如果我实话实说，他们会把我送到精神病医院去。

那个声音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怎么这么笨啊，你难道没有办法证明你所说的话是事实嘛？快点，快点，老实交代，老实交代，老实交代。

那个声音步步紧逼，展金鹏的头脑肿胀，疼痛欲裂，他突然站起来，猛然一喝：“别说了。”

“什么？”校长吓得也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缩着身子瑟瑟的说，“展金鹏同学，你叫谁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