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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成走到路边水泥台阶坐下,摘下后背的书包,平静地看着蔡晓晴。感情的事往往靠感觉,既然先跨出去了第一步,他反倒轻松起来,相比单纯的小女孩,这方面的经验就丰富多了。
注视的目光中,女孩扭捏起来,犹豫了片刻,才红着脸走到近前。陆文成已经从书包中拿出纸笔,将空了的背包平放在旁边,用手指了指。
“请坐,都说你们女孩子爱干净,咱请教师父的态度还端正吧?”
“哼”,蔡晓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并排坐下。
并肩而坐的少男少女,开始了纯数学解题的探讨,最初尴尬还未完全散去,但随着注意力被问题吸引,渐渐融洽自然起来。纸笔在双方手中传递交替,一方埋头写字时,另一方则凝神注目,然后面对面讨论着,争辩着,或坦然陈词,或奋然反驳,也有时不约而同露出会心的微笑。
“你挺厉害的呀,数学成绩恐怕比我都要高了,莫非这几天吃了禾大壮?”
女孩发出惊呼,双方的讨论从一道题扩展到整张卷子,最后的结果,女孩疑似做错了一道小题,而陆文成竟然还没有被发现做错的地方。禾大壮是一种进口农药,八十年代末电视中的广告常客,一个憨憨壮实的农民,头戴斗笠,冲电视观众竖起大拇哥。
“嘿嘿,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嘛”,陆文成得意地笑了笑,“这张卷子中的很多题型,前几天刚做过,侥幸侥幸。”
“哇塞,陆同学很刻苦,下学期真打算做同学们的好榜样啦?”女孩惊呼,这个时候女孩子很流行可爱地张口哇塞。
“求求你了,大班长,咱再不提这茬行不?等开家长会的时候,我爸妈会向老师提出来的。”双掌合在一起,冲女孩合什做礼。
“好吧,看在你虔诚向佛的份上,饶过你这一回。”
看起来的谦恭,让女孩觉得满意,话语很双关,也隐含了不再计较刚才的唐突了。
饶过这回,可下回,下下回呢?得寸进尺的家伙并不满意。
“暑假你打算做什么?不会呆在家里,每天看少儿节目的动画片吧?”
“呸!你才少儿呢”,女孩的小拳头用力捶过去,未尝没有对刚才过分举动的报复。
“噢,好痛呀,打成内伤了,女侠饶命呀。”
陆文成夸张地捂着肩膀,身子顺势一歪,“晓晴女侠刚才那一拳,莫非是传说的返老还童拳,刚刚还十六岁,现在咋变成六岁少儿了?”
“呵呵,你真会演戏”,女孩开心地笑着,随后神情突然一黯,“唉,我妈想让我假期跟班学表演,以后好报考她们电影学院。”
陆文成心中大惊,重回前偶遇和吴旭纵,双方喝酒时提到过蔡晓晴,说她后来考上了电影学院,改了艺名,拍过几部影视作品,都是些配角,最终也没红火起来。
“看样子,你也不愿意学拍戏?”
“我愿意看戏,看拍戏也挺有意思。可是说到要自己去表演拍戏,总觉得怪怪的,说不上为什么。”
“这就叫直觉,你想想,那些演员今天跟这个亲,明天同那个抱,让正常人觉得能不怪怪的吗?”陆文成卖足了力气,继续使劲黑,预防针是必须的,“都说演员那行当私生活特混乱,演着演着就分不清戏里戏外了,而且都说年轻女演员要想当主角,必须跟男导演睡觉的。”
“臭流氓!你思想咋这么肮脏?”蔡晓晴跳起来,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小脸满是怒容。
“大班长,不要上纲上线好不好。”陆文成一副委屈的样子,“又不是我编的,连报纸杂志上都有,还专门起了个名字,对,叫潜规则。”
“潜规则是什么意思?”女孩茫然地看着他。
陆文成这才想起,潜规则的事可能很早就有,但是这个名字很可能是一本书的作者首创的,他读过电子版的,关于历史中的各种摆不上台面的规矩,问题是现在这本书应该还没有。
“规则知道吧,就是规矩。比如拍电影、拍戏,演员都要听导演的,这就是规矩,而且是明规矩,可以用纸笔写出来,公开给大家看得。”
抬头看着仍旧站在面前的女孩,见女孩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又说。
“潜规则,潜是暗地里的意思,相对于明规则的明面上而言的,也就是明文没有规定的、但是约定成俗的,你要不这么做就要吃苦头,处处碰壁,比如过去犯人家属送吃的,要先给牢头贿赂,就像小说水浒里写的。”
“可那是在古代的大牢呀,现在不一样了,而且这跟拍电影当演员有什么关系?”女孩仰着精致的小下巴,较真地质问。
陆文成觉得很凌乱,貌似现在导演跟演员那个,还真可能多是郎情妾意。变成一种规矩,恐怕是几年以后,影视投资多元化的后果。依仗着能言善辩,一通云山雾罩的说辞后,总算自圆其说了,女孩虽说没太相信,好歹不把他当臭流氓了。
现实留给他最大的教训,今后要谨言慎行,嘴里别再冒出啥现在还没的名词事件,惹来真正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