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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月萍拿起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开到中等，然后起身去将上楼的门给关起来。
季薇知道这是妈妈为了不让正在房间里睡觉的自己察觉。
此时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若是真正的童年季薇，怕是早就沉入梦想睡得雷打不动。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孙月萍脸上有着明显压抑着的怒意，“季成平，你晚上又干什么去了！每天不着家，这日子你到底还想不想过下去！”
醉醺醺瘫倒在沙发上的季成平此时满脸醉意，听见孙月萍的话也是漫不经心，只是嗤笑一声道：“我怎么不想过日子了？不过就是出去和朋友喝了两杯，你大呼小叫什么？”
孙月萍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指着季成平半晌说不出话来，季成平说是在外面跟朋友喝酒，但究竟是个什么事她心里跟明镜一样。
这些年季成平越来越不像样子，在厂里上班吊儿郎当，但因为长得还算不错，便和厂长的侄女走得很近，经常被喊出去聚餐喝酒，同时交了一些酒肉朋友，不到大半夜根本就想不到回家，有的时候根本就是彻夜不归。
孙月萍一直忍气吞声，因为季薇还小，正在读书，现在六年级马上就要考初中，孙月萍怕给季薇带来影响，所以一直没说。
但是今天女儿突然提到了季成平，虽然孙月萍不认为女儿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当爸爸一直不着家也有可能让女儿产生想法。
孙月萍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女儿马上就要考初中了，你便是在外面玩也要顾虑到女儿的感受，她今天问你为什么几天都没回来，你这个当爸爸的到底要怎么样？”
“她考初中就考初中，要是连个初中都考不上还读个什么书！”季成平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我可跟你说好了，薇薇要是考不上县一中，这书趁早就别读了，省得丢我季家的脸！”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怎么不说女儿要是考不上县一中，你干脆就不要这个女儿了！”孙月萍眼眶有点红，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心疼，女儿今天贴心的模样浮现在她眼前，转而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满不在乎的说出如此凉薄的话语，更觉得心冷得不行。
季成平大概是酒精上了头，越发不清醒，索性干脆道：“她要是考不上县一中，我还真不想要这个女儿！我们季家个个都是知识分子，哪里是你这个农村出来的娘们能懂的？你看看大哥和二哥家的儿子，都是聪明出色，再看看你生的好女儿，读到六年级连个年级第一都没拿到过，这种成绩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孙月萍被气得心肝都疼了，“你……你就是怪我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是吧？”
季成平想都没想就说道：“没错！生不出金蛋就别当自己是凤凰，少管我的事，平时多补贴点家里，多孝敬伺候好我妈，兴许薇薇的日子能过得舒服点！”
“季成平……你，你……！”孙月萍已经完全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心里涌起莫大的悲哀，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此时正在房间里的季薇看到这一幕，双手紧握成拳，心中怒气翻滚，恨不得冲下去就一脚踩在渣爸的脸上。
当年她年纪小，并不知道父母的关系在此时就已经恶化，很多时候她还期待着爸爸能够像其他同学的爸爸那样接送女儿上下学，给女儿买好吃的。
她甚至还傻乎乎的放弃周末假日，在别的孩子在外疯玩的时候，自己乖乖在房间里多做几本习题，牟足了劲儿考个好成绩。
但是当初她能力有限，即使考了全班第一，却不是年级第一。
既然不是年级第一，在爸爸的眼里也就什么都不是。
真傻，当年的自己真的傻。
季薇默默的闭上眼，对上辈子的自己这样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