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赛洛特和托尔（五）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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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阿雷斯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对托尔这回几乎取得胜利是多么恼怒。他的眼神表明，他必将报这一剑之仇，这倒使托尔的心里平添了一重满足之喜。可是现在并不是家族内部争夺地位的恰当时刻，因为舍里夫所带来的消息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像练剑厅里一个回合的胜负之类的事情，确实就只能是一种感情冲动罢了。

“我们已经追踪到了他们的踪迹。我们找到了圣殿骑士的城堡。”舍里夫刚走进练剑厅便激动地报告。

托尔发现，在舍里夫通报之后，德文纳庄园立即闹了个天翻地覆。不过他觉得，尽管众人都忙忙碌碌，却是忙而不乱。在这座结构复杂的庞大建筑物的走廊和房间里，隐修会骑士和雇佣兵们或单个或几个一群地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房门突然被推开了，而后又砰的一声关上了，大楼前面的庭院里，烈马的嘶鸣身声不绝，车轮吱吱尖叫的声音此伏彼起。最后当他摆弄这套他的母亲让一名雇佣兵给他送来的野战服时，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命令他换好衣服后立即前往德文纳庄园的平台是什么意思。显然德文纳大楼前就有一个专用的战车起降平台——不然就是干脆挑选一个适合的地方当作临时平台来用。

托尔找到了钻进野战连体套装的方法，把最后一条拉链拉上，慌慌张张地把攀登皮带胡乱系上。他连连破口大骂，一直骂到最后把每个环扣每个弹簧钩都各就其位才住口——起码他希望是各就其位了。可是刚过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间，他就觉得把身体捆得太紧，紧得皮肉都痛了。当他最后把高筒皮靴系好以后，又把飞刀——这样属于他的武器装备——都佩套子，再拿起先前摆在床上的剑，紧接着真是以名符其实的百米冲刺速度跑出了房间。他想尽可能快地出发去找那个把他所钟爱的和他所珍视的全部夺走的男人算账！

尽管如此匆忙，他还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在系上攀登皮带和系好前后都衬有钢板的高筒野战皮靴的鞋带方面，其他男人都经过了比他多得多的训练。他攀登通向楼顶天窗的梯子时，就已经听见了舅舅讥讽腔调的声音：“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那阳光还在何处逗留？”托尔心里很清楚，阿雷斯所说的“阳光”指的是谁。

什么阳光不阳光——全副武装的他一边费力地跑出去，一边在心里鄙视地寻思。如果要用某种自然现象来作比较的话，那不如用月食或者陨石落地更好——这是阿雷斯知道的。他那骄傲自大的表演，只不过是为了掩饰托尔给他造成的使他觉得丢脸的失败而采取的一种方式罢了。

两辆战车停在德文纳的平台上，旋转着，等候人们登上：这种时髦的东西，托尔迄今为止仅仅在镇中居民的口耳相传中听过但从来没有看见过。

跃跃欲试地等着起行动的身穿黑色服装、武装到牙齿的男人分成两个组，一共有二十来人。一个小组清一色由雇佣兵组成，他们忙着检查魔法制导的连发劲弩，把较小型的轻武器塞进皮套，或者把枪弹装进口袋或子弹带。站在阿雷斯周围的另外一组成员有骑士蒂洛斯、帕甘、卡马尔以及并不引人注目然而却特别灵巧的西蒙。除了左撇子帕甘把武器挂在右侧，他们都是把刀剑插在背上伸手就可以抽出来的地方——托尔也是这样，为此他还在心里暗暗地夸自己，竟然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皮带吊带之中，注意到了这个设计在背上的插刀剑的皮套子。

托尔第一眼就看见了这支小型部队，因为他们在特别短的时间里便集合完毕，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第二眼才看见自己的母亲。在战车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她正在这一片忙忙碌碌的场面的边缘，与那个外族人说话。当托尔朝伊莲雅走过去时，她的脸上呈现出自豪的笑容。她的目光表示出由衷赞叹：你真是个男子汉。你是个战士。你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儿子。

托尔也为自己而感到骄傲。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了不起，以至于顷刻之间竟然差点儿忘记了自己的忧愁和对圣殿骑士的仇恨。当他走到她面前，停住脚步时，怀着钢铁般的坚强信念，以斩钉截铁的声音发誓：“我把他的脑袋给你提回来，母亲。”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虽然他希望看见她由于感动而嘴唇哆嗦，或者泪水盈眶，但是伊莲雅却仅仅把头轻轻地摇了几下，这使他颇为失望。

“把他的宝剑给我送来，托尔。”她说这句话时的目光咄咄逼人，托尔仿佛觉得，她的目光通过自己的眼睛钻进了他的灵魂。“我不想让所有人都白白送死。要是我们找到了主的陵墓，那他们的死至少是有意义的。”

托尔紧抿着嘴唇，以免牙齿把舌头咬断。伊莲雅有权说这样的话——此话犹如从天使的嘴巴里吐出来的——她的话在他的耳朵里回响了好久。他本想说一些特别具有英雄豪迈之气的话，可是此时所涉及的，却并不是什么荣誉、复仇欲望或者报仇之类的，而是更为宽泛的东西。是为了圣杯——而这圣杯，将来能够决定人类的命运。

他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即拥抱伊莲雅。他不能使她失望。就算是纯粹作为他的个人的小小战利品，把圣殿骑士大师的脑袋挂在自己的武装带上晃荡，那赛洛特的宝剑大概也就在他的手中了。

“我很高兴你找到了我。”托尔真心诚意地说。

最后，笑容满面的伊莲雅又满怀希望而骄傲地看了托尔一眼。随后托尔便转身离开她，爬上战车，去与等得很不耐烦的舅舅和其余的骑士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