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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十八章险招

晚膳刚过,李德全便端着盛了数十面绿头牌的大银盘,踏进了乾清宫。

此时,皇上正坐在明黄案几前批阅奏折,李德全蹑手蹑脚地走过来,静立在左右,准备等他忙完了再行通报。

铜鼎内,香熏如雾,火炭噼里啪啦地燃着,将整个暖阁熏得安静而温暖。明亮的烛火照着他俊朗的额头,鬓若刀裁,修眉如墨,修长的手指点在黄绸绢布上,压出了一个个的小坑。

半晌,他才停了笔,将蘸了朱砂的羊毫笔放置在玲珑汉白玉笔搁上,砚滴内水渍早已干涸,即刻有宫人换上崭新的水丞。

李德全见他将玉双螭纹腕枕拿开,便轻步走到案几前,道:“万岁爷,该掀牌子了!”

他微微抬头,想都未想就摆了摆手。

李德全敛了敛身,端着银盘这就要承旨退下去,皇上才复又叫住了他。想了想,他便伸出手来,从那众多绿头牌中,挑中了一面,轻轻一点,然后将那牌子翻了过来。

牌头上,系着樱红色的穗子。李德全伸脖子一看,正是长春宫承禧殿的宁嫔。

“啊,又是她……”用手指捻了捻额角,他将身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感叹了一句,“还真是凑巧!”

连着五日,翻开的居然都是一个人……

李德全闻言,心中莞尔,想笑又不敢笑。

那牌子上的樱红穗子可是万岁爷亲手系上去的,与旁的妃嫔娘娘们皆不同,若想要不巧,可也不容易不是。

“宁主子还真是好福气……万岁爷,老奴这就亲自去接她过来!”

“派个小太监过去就是了,熟门熟路的,也不会将她给丢了。”他笑得三分戏谑,说罢,将身后案几上一封明黄的信笺取了,递给李德全,“你将这个送到宫外裕宪亲王府上去,告诉他,便宜行事!”

“奴才遵旨!”

此时此刻,乾清宫内的灯亮若白昼。慈宁宫里的琉璃盏,也是亮着的。

双层雕花门外,有两顶大红灯笼高悬。

寝殿内,随侍婢子拿着铁钳,往铜鼎内添置了两块火炭。烛火透过那月白花卉石青锦绣屏风,里头早有宫人布置了床褥,苏嬷嬷端着红漆托盘走进来,一并朝她们招了招手,示意众人退下。

太皇太后坐在南窗下的炕上,手里拿着汤匙,舀出少许莲子羹,入口即化,香醇不腻。景宁则坐在对面,拿着小锤一颗一颗地剥着核桃。

直到描金青玉盏里堆了一小撮核桃仁,她便推了过去。

“这事……你怎么看?”

景宁用绢巾抹了抹手,然后,伺候太皇太后将盘盏内的蜜饯枣核拣了出来。“太皇太后可是说皇后娘娘呕血的事情?”

用过晚膳,她就被传召进了慈宁宫。

美其名曰,是御膳房新置了几道甜点,太皇太后将她一并找来品尝。可这内里,实则就白日里储秀宫发生的状况,做一下试问。

太皇太后点点头,这时,有苏嬷嬷拿着粉彩花底清水杯奉上,太皇太后接过来,漱了漱口,而后道:“说说你的看法。”

景宁承旨,细细斟酌,才开言:“皇后娘娘这病来得甚急,虽不凶险却也不得不防。”

“不错。哀家也很担心,这回不仅仅是储秀宫的事,更关乎国祚,倘若果真是有人动了手脚,哀家定不轻饶。”

“太皇太后怀疑……是投毒?”景宁一惊,问出口来。

太皇太后将白玉盅盖扣上,凤眸微敛,透出一抹精明,“不然会是什么?难道真如安贵人所言,是巫蛊之术吗……”

不过是妃嫔间子虚乌有的猜测,流言蜚语,都是些无稽之谈罢了。

“可太医明明说,查不出病因的……”景宁迟疑地道,心里却暗暗惊心于太皇太后的敏锐直觉。

“那是因为,太医院那帮老家伙们实在滑头,”太皇太后轻哼了一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事后,哀家又找胡院判和孙院判细细问了,皇后确实是中毒之症。”

景宁眼皮一跳,垂了眸,掩住眸间一抹若有所思。

“那,皇后娘娘可有大碍?”

太皇太后微微蹙眉,摇了摇头,“说不好,她腹中的孩子倒是无恙,可皇后的身子却是中毒太深,到了临盆之际,要费些周折……不过好在胡德清那老头向哀家再三保证,能将孩子顺利引产,否则哀家非摘了这帮人的脑袋不可!”

语毕,或许觉得这么讲对皇后不公,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事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哀家定要彻查。”

景宁颔首,噤声未言语。

她明白,皇后虽是东宫之首、母仪天下,却也比不过那腹中即将呱呱坠地的龙裔。且不说,皇上子嗣单薄,众望所归期盼皇后顺利诞下皇子。就算是个公主,亦是皇室血脉,不容丝毫差池。就连皇上,都常去储秀宫走动。

一切都是为了子嗣……

“不过,对储秀宫投毒这么大的事,可不像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太皇太后拄着桌角略略沉吟,半晌,转头问道,“宫里头,何人与皇后是交恶的?”

她这话,是冲着苏麻喇姑说的,而后又看了看景宁。

景宁会意,接过苏嬷嬷手中的册子,上面详细记载着东西六宫妃嫔的家世背景,以及日常琐碎小事,正是内务府敬事房的本子。

手指,顺着那一个一个名字往下点,却是犹豫不决。

其实哪里用看呢?敢和皇后娘娘明着交恶的,就算有也早被储秀宫的人给除了。如今能在东西六宫稍微排得上位置的,无不对赫舍里皇后毕恭毕敬,无不唯储秀宫马首是瞻。可宫闱里,总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明面上交恶是轻的,怕就怕暗地里动手脚。就如这投毒,必是亲近之人,将那毒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在了日常细微处,让人防不胜防。

太皇太后虽不管政事多年,对这后宫,却是心明眼亮的。此刻,却要让自己点出那人来,怕是她不做这出头鸟,就要当那刀下魂了……

“太皇太后,臣妾倒是知道些事,可……臣妾有别的想法……”

斟酌再三,她咬着牙,还是说出了口。

指认揭发这样的事,终究是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太皇太后拿着小铜火箸,拨了拨香炉里的灰,半晌,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笑道:“你倒是说说看!”

“太皇太后,臣妾斗胆,”她将头埋得更低,顿了顿,才沉声道,“胆敢投毒储秀宫,布局必定十分周密,贸然去查,恐会节外生枝……”

“那依你,又当如何呢?”

这东西六宫,虽不曾同气连枝,却也环环相扣。牵一发,往往会动全身。她说的虽是推托之语,却也并非谬论。

见太皇太后深以为然,景宁微微抬眸,眼中透出一抹笃定来,“臣妾想,与其横生枝节,不若顺水推舟……”

话刚出口,未等太皇太后接过茬儿去,寝殿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景宁意外地看去,却是瑛华扣着一个太监装扮的人走了进来。

太皇太后脸色微沉,却依然伸出手,止住了欲要责怪的苏麻喇姑。

“瑛华,出什么事儿了?”

这么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主子容禀,这奴才在殿外鬼头鬼脑地张望,片刻不去,索性让老奴给拎了进来。”瑛华气息喘不匀,想来是在宫外曾与这人发生了口角。

太皇太后听罢,饶有深意地看了地上那人一眼,而后摆摆手,示意瑛华先下去。转眼,她温吞地问道:“你是哪个宫的,为何会守在哀家宫外?”

宫里来这儿打探消息的倒是不少,可谁会派这么一个蹩脚的眼线来……

跪在地上的,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太监,刚进来时还中气十足,现在却是一副哆哆嗦嗦的模样,回一句话,抖一下肩膀,“回禀……回禀太皇太后,奴才是乾清宫的近侍小太监,奉了……奉了李公公之命,来接宁主子的!”

景宁前一刻还对这人起了兴趣,下一刻,却一下子脸就红了,直窘迫得说不出话来。

来接她的……接她侍寝?还接到了慈宁宫来!

太皇太后眯了凤眸,却似失望一般。片刻,她却又笑了,故作责怪地道:“这李德全也太不像话,接人接到了哀家这儿,回头定要好生教训他!”

小太监一听,立刻打起了摆子,“奴才该死,李公公是让奴才去长春宫接人的,可承禧殿的姐姐们说宁主子来了慈宁宫,奴才就过来了……本想等宁主子出来之后,接她去乾清宫,岂料,岂料……”

岂料被瑛华那个凶巴巴的嬷嬷给拽了出来……

“太皇太后,是臣妾的错,”景宁忙起身,也跟着跪在了地上,“臣妾未好好交代承禧殿的宫婢们,她们不懂事,不知道该将这位小公公留在殿内,臣妾该死。”

“这奴才接人接到了哀家这儿,足以看得出,皇上对你青睐有加。后宫妃嫔三千,这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到的福气。”太皇太后在上,满目雍容,摩挲了一下手边的茶盏,却是说得漫不经心。

景宁眼皮一颤,心里登时就凉了几分。

“太皇太后,臣妾位卑身贱,承蒙皇上厚爱,臣妾定当恪守本分,牢记太皇太后教诲。”

专宠、弄权、祸主,都是后宫最忌讳的。太皇太后提倡的是雨露均沾,尤厌恶宫人专宠宫闱,若是哪个人果真长宠不衰了,定要以为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而这后宫女子,极怕的就是被定义为狐媚祸主,且不论姿色如何,就看那家世能否撑得起“专宠”这一殊荣。至于她,出身卑贱,升迁却极快,太皇太后当她是最得力的棋,却不代表能够纵容。

她尚且不怕搬弄是非,不惧恃宠成骄,却独怕被冠了媚上这样的名声。最近连着几日,皇上都翻了她的牌子,长此以往,即使再有用的棋子,怕也是离废黜不远了……

太皇太后微微挑眉,目光从景宁低垂的头顶上掠过,见她一副恐慌的模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后,端着茶杯抿了口茶,才缓缓地道:“哀家亦没怪你,且起来吧。至于交代的事情,记得要好生去办才是。皇上那边,尽心伺候乃是你做妃嫔的本分,可过犹不及,若是让人抓到了错处就不好了……”

景宁心有余悸,却明白太皇太后一语双关之意。须臾,她片刻不敢有违地敛身,叩首承旨。

“臣妾谨遵太皇太后之训。”

景宁退出慈宁宫,身后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迎面一阵寒风,就算是外头裹了貂裘大氅,也甚觉寒凉。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太监,暗里埋怨李德全竟让这么一个不经事的奴才来接她。

月上中天。

雪纺一般的清寒银光罩在宫城的上空,宛若下了一场银白的雾。

大约半盏茶的工夫,银顶红呢子小轿就从月华门进了乾清宫。寝殿前,早有敬事房的太监候着,专为记录她来的时辰。等侍寝过后,也要记下她离开的时辰,以备将来怀孕时核对验证。

方踏进寝殿,她就看见他和衣半躺在床榻上。

明黄的帐帘被螭龙吻钩挑起,床屉上,摆着一双杏黄缎云头厚底鞋。他半个身子都笼在半掩的皂色轻纱中,背靠着软枕,对着琉璃盏,正举着一本奏折看得出神。

格子架上有一顶翡翠鎏金香炉,未熏燃,自有一股金玉生香。

景宁不敢打扰他,于是走到窗楣前,取了铜火箸将炉里的龙涎香点了。待她扣上那镂空雕刻的熏香盖子,他早已放下手中奏折,静静地看向她。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回首,对上了他深邃的黑眸,立即微微敛身。

这样盈盈一拜,一袭艳红流彩花绣宫装映着烛火迷离,明媚娇艳,宛若那绯红惊蝶,翩然落在了这华丽尊贵的宫殿。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他心神晃了晃,半晌,微展薄唇绽开了一抹轻笑潋滟,“这儿又没旁人,不必多礼了!”

景宁承旨,随手将小檀香桌上散落的奏折拾掇到一起,纷纷杂杂竟都是朱砂笔批阅过的,看样子,从他回到寝殿便一直在看奏章。

“放着吧,明日会有宫人来收拾。”他轻声道,蓦地朝她伸出手,“过来。”

景宁愣了一下,须臾,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任他长臂一揽将自己搂在了怀里。

“朕可等了你一个时辰……”

温热的呼吸,贴着耳根一直蔓延到了雪颈,酥酥麻麻的,就像是羽毛轻轻撩过肌肤。她微微动了动身子,那箍在腰肢上的手却越发收紧,像是要将她整个嵌进身体里。

“臣妾以为今晚……就去了慈宁宫太皇太后那儿……请皇上恕罪。”

“朕的爱妃以孝为先,何罪之有……”他眸光清寒中晕了一抹柔和,修长的食指却似惩罚般揉捏着她的唇瓣,直到辗转出一抹绯若胭脂的嫣红。她不敢咬唇,也不敢躲开,脸微红,吐出的几个字细如蚊蚋,“臣妾多谢皇上。”

又是“爱妃”……

自从上次赏灯过后,他似乎对自己越发亲昵了。她有些惶恐,更是隐隐地不安,不知这份特殊的亲昵,对她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听说,昨日福贵人问你那方绣品的事了?”须臾,他漫不经心地问。

景宁螓首微垂,点了点头。

“朕还听说,你当场就绣了一个出来,技压全场。”

“是臣妾的绣法不同。”

她说得简单,他却微眯了深邃的黑眸,辗转出一抹迷思来,“一个人的手艺,是不会变的,珍儿身边不乏个中高手,怎会辨不出一点儿相似?”

宁寿殿的事情,他一早就得了消息,却始终没抽出空来问她。

景宁眼底一抹了然,倏地浅笑着,若有所指地道:“皇上是说,荣姐姐身边那个叫绣儿的宫婢吗?”

今日就算他不问,她也要和盘托出的。概因那绣品一事,关乎特赦八旗佐领以下奴仆殉葬的旨意,祖宗礼法,不得不慎。而对荣贵人身边那个模样俊秀的女子,她有印象,不是因她的脸,而是因为她的手。她还记得,那绣儿在递给荣贵人包着巴旦杏儿的手帕时,露出的一双白皙却略显粗糙的手。

那是一双常年拿针的手。

“指肚内侧有老茧,掌心却没有,而虎口上的茧,是剪刀磨出来的。臣妾是包衣出身,在宫里当过一年侍婢,岂能不知道做惯活计的手是什么样子!而那绣儿一双纤指灵巧,却是常年练习刺绣,练出来的。”

他的神色似有一丝异样,转瞬,敛了眸,笑得冰融春暖,“难怪。倒是你棋高一着了……”

景宁抿了抿唇,索性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其实,那幅福禄吉祥的刺绣,原本确实出自臣妾之手,可后来的那幅却不一样了。”

荣贵人出身高贵,从来不喜做活计,更对女工针黹一窍不通。同样的绣样,出自不同人之手,外行人是看不出来的。万幸,换得早,未让她请来的人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哦”了一声,黑眸如墨,流转出了一抹玩味。

“是何时换的?”

“皇上还记得,那日臣妾陪钮祜禄皇贵妃去咸福宫,将小公主抱走的事情吗?”景宁将手轻轻放在他黑底绣螭龙蟒袍上,扯了扯,连着他腰间的丝绦穗子一并绞在手里,半天才不好意思地笑道,“就在第二日,绣品就给换过来了……”

马佳.芸珍太爱那幅刺绣,又甚满意其寓意,竟然就将它缝在了小公主的襁褓上。东珠将小公主抱走之后,隔天就遣人将那绣品送回了,也是在那个时候,秋静将它掉了包。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片刻,她又低低地补充了一句。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你说。”

她沉吟斟酌,顿了顿,才道:“臣妾斗胆,这容宪公主尚在襁褓,不若,就让荣姐姐先领回去,待到稍长了,再由宫里嬷嬷教养,也不迟。更何况,母子亲情,照料得总会比旁人好些。”

并非她同情马佳.芸珍,也不是当真惧怕了她的手段。只是凡事留一线,她是要在这宫里头待上一辈子的,不能事事做绝。

他笑了,眉目间染了三分魅惑恣意,“倘若朕果真答应了,可就是为了你第二次触动祖宗礼法了……你要怎么报答朕?”

景宁愣了一下,未等开口,却不防他俯下头来,凑近了她细腻如脂的额头,眼底笑意更甚。

“说,要怎么报答?”

近在咫尺的脸,修眉如墨,薄唇似雪,端的是清俊魅惑,让人无法逼视,那揽在腰上的手慢慢顺着衣襟向上游走,理出了一条香艳脉络,径自逡巡进了那月白缎梨花绣的里衣。

她耳根红了,脸颊火烫,垂着眸,双睫盈盈颤动如惊蝶,“臣妾是想说以身相许的,可早就已经许了,还能拿什么……”

“嗯,这是个好主意。”

话音未落,他就将她身子一旋,整个压在了身子底下。

景宁“啊”的一声惊呼,须臾,那未来得及滑出的几个字就被他严严实实地堵回了唇中。

攻城略地的吻,霸道而柔情。

他将口中淡淡的龙井香茗的味道,通通喂进了她的唇齿间,且还不放过她柔软的舌,纠缠,流连,直到让她眼儿迷离,气息微喘,身子也软了下来,任他予取予求,才意犹未尽地将吞入口中的香甜尽数归还了去。

她衣衫半褪的身子,早已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熨帖得宛若一体。

那濡湿的唇瓣,如黏软温热的蛭,已经流连到她精致的锁骨,深深浅浅,蔓延出了或浅粉或深紫的痕迹。

她纤细的手腕被他高高架在头顶,长腿微曲着,被他一并纠缠出了暧昧至极的姿势。他伸手将枕下那明黄云纹的奏章划拉出来,啪的一声扔到了案子上,便随手扯下了那菲薄的朱色纱帘,遮住一夜春宵苦短。

满室的春色无边。

外面的天依然深沉。

月色清寒,雾气弥漫,缭绕出沁雪的香尘。残雪堆积的窗根底下,早有敬事房的太监站着,候着时辰,准备叫皇上歇息,却又被李德全一把拉了出去,顺便挥手,将院中一应伺候的宫婢奴才都遣了下去。

软衾被褥里,他压着她,汗水黏在如墨的发丝上,与她的青丝纠缠难分,缱绻出一抹似水如火的热情。

“皇上,臣妾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她熬不住,柔荑无力地攀着他的肩,锦缎被衾,遮住了胴体香艳,遮住了精壮之躯,却勾勒出了两人肢体交缠的轮廓。

他目光灼热,黑眸一分深似一分,未言语,只俯下头咬了她的耳垂。滚烫的呼吸,紧贴着耳根,他的声音是微喘而喑哑的,“说……”

景宁咬了咬牙,还是问出了口:“臣妾想问,为何连着五日,都是臣妾来侍寝……”

他黑眸里陡然染了霜,“你不想来?”

眉黛微蹙,她感受着一波快似一波的热感,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冷了,立时咬着唇,噤了声。双腿却水蛇一般缠上他精瘦的腰肢,却不知,素日里端庄贞静的女子,在这锦衾龙榻上,也可以如此的活色生香。

“你果真是不想来?”

云收雨息,他才从她身上撤了下来,手臂如铁,却依然将她搂得死紧。可这次,是连那“爱妃”两个字都省了。

她瘫着身子,无处不酸软,尤其是那腰肢,哪里撑得住他一次又一次气势汹汹的折腾。此时,她却似猫儿一般,温驯地伏在他怀里。“不是,臣妾是在想,那绿头牌是扣着放的,看不到名字。如何会连着几日都是一个人呢……”

原来,是问这个……他脸色稍缓,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可不就是你运气好吗!”

景宁脸色微讪,抿了唇,却不以为然。

像这种侍寝的琐碎事,一向由敬事房的宫人掌管,就连放置牌子,也由他们亲定。若是被收买了,便罢。偏偏那牌子一直是扣着的,錾刻了名字的一面被盖在底下,挑中了谁凭的是运气。岂会连着五日,都是她……

“这事,说起来,还是皇上英明……”她不着痕迹地溜须拍马,一句叹喟似的轻语,倒是让他受用无穷。

可即使再不复方才的横眉冷对,那黑眸眯着,也是笑得极冷淡,还用一种“但听你如何说”的神色看着自己,景宁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惹怒他了。

“皇上只用一枚小小的牌子,就让后宫从此杜绝了私相授受的顽疾,臣妾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那敬事房隶属内务府,内务府又归李德全管,东西六宫各妃嫔,没有不想巴结、收买他的。倘若真能让牌子放得靠前些,让皇上时时刻刻瞧着自己的名字,侍寝的机会就大大多了,自然也能争取怀孕。

可后来,他为让后宫安分守己,干脆下旨,将绿头牌通通背朝天放,这样,抓到了哪个人,全由天做主。反正都是妃嫔,谁来不一样呢!索性,自此卖乖、媚上,便通通没了用处。选了谁,不选谁,旁人无言置喙。人心安稳了,后宫也就升平。

但这样一来,他的心思就更加让人看不透了。

“你倒是看得比谁都通透!”黑眸敛着,他狠狠掐了一下她尖俏的鼻尖。

她吃痛,嘤咛了一声,须臾,更往他怀里窝了窝。

可这心里头却在盘算着,或许明日就该让秋静报备给敬事房,说她葵水来潮,不宜侍寝……

从乾清宫出来,已经过了三更天。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冬夜森寒,小禄子带着秋静来接她,捎来了一个火炭正旺的暖香手炉。景宁本带出来一个,却糊涂地落在了慈宁宫,也不知是不是那个去接她侍寝的小太监禀报给小禄子的。

人虽不经事,倒还贴心。

“主子,酉时的时候,宣贵人过来找过您。”

隔着窗幔,秋静沉声禀告。

酉时……那不是她刚出门去慈宁宫的时候吗?倒也巧,这博尔济吉特.兆雅要是再早来一会儿,就能碰上了。景宁一边寻思着,一边摩挲着手里的暖炉,热气袅袅,掌心早被焐热了,身上也跟着暖和起来。

片刻,她掀开幔帘,将手炉递了出去。

“这炉子有些烫人,你替我好生拿着。”

秋静的脸冻得一团嫣红,唇瓣也白了,从她手上接过那手炉,未言语,即刻敛身承旨。

轿子一路顺着朱红的墙壁走,因着地上的残雪,抬轿的奴才们走得十分仔细。小禄子送到月华门,就告旨回去了。这时,景宁才复又隔着窗幔,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宣贵人来,可有说什么事吗?”

秋静摇了摇头,须臾,又反应过来她看不见,复又道:“没,不过,临走时,正好碰上了前来接您的李公公。”

景宁正要提这事,听秋静说到此,便要开口问她为何不将人留下,却又听她补充了一句。

“奴婢本是备了茶水,让李公公在殿里候着,可他却被宣贵人给拉走了。奴婢不好拦着,以为他会再回来,岂料,等了几个时辰,等来的,却是禄公公让奴婢同来乾清宫接您。”

景宁未语,片刻心头一动。

这么说来,莫不是那博尔济吉特.兆雅让李公公去慈宁宫找她的……还以为,是那小太监年少不更事,才冒冒失失去了慈宁宫接人,岂料,竟是受了旁人的唆使。

都道这宣贵人仅是性子不好,是个喜好落井下石的主儿,却不想,也是个擅使心机的。这顺水推舟、不动声色的把戏,倒是小觑了她。

景宁自问,并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更何况这等招数,向来是后宫妃嫔惯用的。但她料定那博尔济吉特.兆雅必还会来承禧殿,眼眸一转,索性流泻出了一抹阴郁来。

顺水推舟是吗……她可也会呢……

正月初三,各宫的妃嫔们都早早地开始互相串门子。

刚用过早膳,便有惠贵人抱着皇长子来了承禧殿,邀她一并去储秀宫探望皇后。进了垂花门,却见她正恹恹地伏在软榻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芷珠只道她是染了风寒,寒暄嘱咐了几句,便悻悻地离开。

等姜珥来了,秋静一并说她身子不适,还没起呢。姜珥就将带来的红漆食盒留下,告了安,转身而去。

秋静拿着食盒走进寝殿,就看见景宁躺在西窗下的炕上,蜷着腿,身上裹了一层棉褥被子,微汗的额上烫着浸了热水的绢巾,水渍晕开,染得清丽素颜一层湿气。

“主子,姜常在给您送了些吃食来。”

“放着吧。”她招了招手,却见冬漠望眼欲穿地看过来,心下莞尔,复又道,“那就打开吧,全当是膳后甜点来的。”

秋静领旨,转眸,不免嗔怪地瞪了冬漠一眼。

红漆食盒共是两层,悉心打开,里头的花状拼盘便露出了真容。

椰子盏、鸳鸯卷、柿霜软糖……盘盏简单而干净,内盛糕点果糖却精致可爱,偶有香甜味道散溢而出,直勾人津液。

“姜常在的手艺可真好。”

冬漠由衷地赞叹。

景宁笑笑,伸手取出一颗柿霜软糖放入口中,便将食盒递给了秋静,“你们一并吃了吧,过年了,大家一块沾沾姜常在的喜气。”

冬漠欢呼了一下,忙不迭地跑过来,伸手欲抓,却被秋静一巴掌打在了手上。“你这馋嘴的,主子为了你才勉强吃了口糖,还不快快谢恩。”

冬漠吐了吐舌头,难得放下素日的冷艳,整个人也活泼了,随和了,“奴婢多谢主子。”

景宁笑而不语,片刻,为她们解惑道:“这姜常在的父亲,原是在都膳司当管事的,家学渊源,做这些小点心和果糖,可是信手拈来。”

“难怪。”秋静和冬漠都欷歔不已。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娇呼,人未到,声先至,听嗓音就知是一位娇滴滴的主子。秋静朝冬漠使了个眼色,冬漠赶紧将云脚桌上的吃食拾掇好了,掀开门帘,迎了出去。

踏着红绣缎花卉花盆底旗鞋,博尔济吉特.兆雅施施然跨进门槛的时候,景宁已经靠着金心闪缎靠褥坐好了,看见是她,就欲要起身下炕,兆雅急忙迎上前,巧笑倩兮地将她轻轻按下。

“宁姐姐身子不爽,就躺着吧。妹妹听闻姐姐抱恙,特地过来看看,姐姐若是起身了,可就是折杀妹妹了!”

兆雅说得煞有介事,景宁却轻笑不语。

听说?自己这病来势汹汹,是偶染了风寒,连太医都不曾宣,唯一知情的惠贵人也去了储秀宫,她是从何听说了的……

脸上漾起三分笑颜,景宁也不拆穿她,反而显得越发热络,“雅儿妹妹可真是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兆雅说着,帮她取下额上绢巾,还未等放到铜盆里,早有秋静走过来,接了去。就在此时,景宁蓦地伸出胳膊,一把拦下了秋静欲要投入热水中的手。

“先放着吧,热敷了大半个时辰了,也好多了。”

秋静愣了一下,片刻,领旨,然后将绢巾搭在盆架子上,就退了下去。

兆雅盯着秋静的背影瞧了好一阵,又将目光落回在那铜盆上--热气腾腾,水面上还晕着一层滚滚热浪。一看,就是刚烧沸就端过来的。这要是将手放下去……

“早听闻姐姐最是体恤下人,承禧殿的婢子们能伺候姐姐,真是她们天大的福气。”兆雅抿嘴一笑,妖妖娆娆的。

景宁当然知道她是指什么,轻轻笑了笑,只作不知。

“妹妹哪里的话,可羞杀姐姐了!”

寒暄了几句,便再无可聊,景宁的兴致也不甚提得起来,那兆雅索性不再拐弯抹角了,忽然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她:“姐姐,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昨日特地将你留在寝宫,是不是交代了什么秘密的事?”

她问得突兀也很无礼,景宁却不以为意,反而转眸,故作不解地道:“妹妹的意思是……”

“就是,就是……”兆雅嗫嚅了一下,咬咬牙,还是问了出口,“就是皇后娘娘呕血的事呗!太皇太后是不是透给姐姐什么了?”

近在咫尺的是一双瞪得大大的美眸,景宁凝视着她那妩媚娇颜,心中不禁一哂。

若说心无城府,这博尔济吉特.兆雅又唆使了小李子去慈宁宫,不动声色地就能让太皇太后对她起了厌腻。可若说她深谋远虑,此刻,岂会问得像个痴儿?

她倒有些看不透这宣贵人了。

“妹妹取笑了,太皇太后能与我说什么要紧的事呢,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景宁笑得极不自然,说罢,垂下眼睫,闪躲着眸光。

这样的神情看在兆雅眼里,越发当她是心虚了,偏偏落实了心里猜测。

“姐姐,你还是信不过妹妹,妹妹我早听说了,那日姐姐从慈宁宫出来,太皇太后即刻就将瑛嬷嬷派去了承禧殿。她可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地位仅次于苏嬷嬷,能得她助阵,可让姐姐长脸呢!”

兆雅说着,若有所指地看着她。那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流转出了一抹试探。

景宁眸光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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