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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胡四和**想把我爹给灌醉了,一个劲地劝他喝酒,我爹很坚决,每当有人给他添酒他便会紧紧地捂住自己的杯子,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就醉了。我估计他们灌我爹的意思是,想让他醉过去,我们好谈点别的事情。于是,我就对我爹说,要不你吃点饭就带我弟弟先回家,我跟哥儿几个再聊聊,聊完了就回去。我爹说,你们聊你们的,我不插话就是了,再说,现在你不一定能找着家门口呢,咱们那一片儿全变样了,马路也拓宽了,平房全改成楼房了。我打趣说,那也好找,我到了咱们那边,逢人就打听杨老师家在哪里不就可以了?我爹忽然红了脸,那倒也是……胡四使劲掐了我的大腿一把,站起来说,大爷愿意在这里陪咱们说话是咱哥们儿的荣幸,来,我敬大爷一杯,祝大爷健康长寿。我爹用力眨巴了两下眼睛,把杯里的酒一口干了,然后歉疚地对胡四说,小胡我真的不能喝了,我带二子出去遛遛,一会儿再回来跟你们聊。我想这样也好,我刚出来,有很多事情需要跟哥儿几个沟通沟通,他和我弟弟在场确实不太方便,就坐着没有说话。

我爹刚出门,胡四就叹了一口气:“老爷子不容易啊,酒都不敢多喝。”

我笑了:“那是,他本来就不大爱喝酒。”

胡四嘬了一下牙花子:“唉,喝多了跟年轻人一样……记得那次他非要去监狱看你吗?”

我摇摇头:“这事儿还是别提了,都是让我给闹的。”

胡四瞄了门口一眼,压低声音说:“老爷子不教课了。”

我呆住了:“为什么?他怎么没告诉我?”

胡四说:“我出来以后经常去看他,起先他也不跟我说实话,后来我觉得他的眼神很差劲,就问他,你这样的眼神还能教课吗?他就说实话了,他说,因为这个,学校不让他教课了,安排在传达室接个电话什么的……他不让我告诉你。”

我的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干咽唾沫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摇头。

闷了一阵,胡四叮嘱我:“千万别让他知道我告诉过你这事儿,老爷子很爱面子的。”

我按了按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吃力地点点头:“我知道,谢谢四哥。”

胡四淡然一笑:“别跟我客气,我还等着你在社会上照应我呢。”

我回过神来,换个话题问:“四哥,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在一旁一惊一乍地说:“还怎么样?没咱哥们儿活的啦!现在的小痞子一个比一个‘诈厉’,以前咱们顶多玩玩棍子菜刀什么的,现在可好,来不来的就动枪!有些家伙还拿手榴弹炸呢……你知道阎八吧?这小子现在可扎煞起来了,走到那里都前呼后拥的,几个跟班的全他妈拿着‘喷子’,一句话不对味儿就开枪,我操他妈妈的,跟他妈日本鬼子似的。阎八还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什么阎八爷。前几天我碰见他,不等跟他打招呼,这小子就用一根沾着肉沫的牙签点着我的鼻子说,看什么看?不认识你家八爷了?你说这不扯淡吗?以前我在外面混的时候,他是小广的一个提鞋的,见了我都老远的喊林哥呢。”

我不以为然:“阎八?那不是阎坤吗?真那么厉害?呵呵,那是因为我杨远没在外面的缘故。”

胡四猛灌了一口酒,拉我一把说:“蝴蝶,所以呢,我们就等你出来了,咱们重新开始。”

呵呵,他还当真了,我笑话他:“四哥不是不玩社会的吗?怎么也想趟这条浑水?”

胡四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你错了,在监狱的时候我就想,既然我踏上了这条道儿了……”

**啪地一拍桌子:“叨叨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咱哥们儿本来就适合玩这个!”

看来这两个人是铁了心想走黑道了,这似乎正合我意。在监狱,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心里盘算过:杨远,你已经踏上一条不属于正常人的路了,将来想要活出个人样儿来,要么找个单位低声下气给人家“扛活”,要么利用自己的长处,在社会上杀出一条血路来,当黑道老大。前面的那条路根本不适合你,你是个什么人?坐过牢!单位上的人是不会拿你当正常人对待的,你忍气吞声地干上几年也就老了,等你老了再想回到社会上去混,你就等着去死吧。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趁年轻,趁当年的那点余威,继续混……我闭着眼睛想了一阵,喝口酒说:“这样吧,我先在家憋上几天,好好陪陪我爹,这几年把老人家折腾得不轻,再干那些没脑子的事情,对不住他。等我安顿好了,再来找你们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我可把话说好了,打打杀杀的活儿我不干,要干就干点儿‘高智商’的活儿,我记得这话四哥在里面曾经对我说过,呵,是不是四哥?”

胡四翻了个眼皮,摸着下巴说:“是吗?这话我说过?那是说我自己吧?”

我觉得他喝得有点多,故意岔话:“开个小饭馆也不错啊,起码比上班强。”

**斜眼看着我,不满地嘟囔道:“你还是你吗?嘁。”

胡四慢条斯理地说:“我的心不在这里……在哪里,你应该知道,我在劳改队跟你说过一万次了。”

我猛地站起来,笑声震得桌子上的杯盘直哆嗦:“情好吧哥哥,杨远还是杨远!”

胡四看我的眼神有些慌乱:“喝大了?咋呼什么?你爹还在外面呢。”

我看到我爹的身影在门口一闪,悠忽不见。

**拉我坐下,轻声说:“别嚷嚷,你爹刚才在外面偷听呢。”

我颓然倒在了椅子上,心里一阵难受,脑子也开始混乱起来,我不知道将来我在外面继续混下去,我爹将会怎样……可我不这样,我的出路在哪里呢?跟你一样,也窝囊上一辈子?大口地抽了一阵烟,我的心像一块正在煅打着的铁,逐渐坚硬——我要活出个人样儿来,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胡四和**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下一步的设想,我就捏着酒杯想自己的心事,我在脑子里想象着,我马上收拢当年的弟兄,以最快的度树立自己的威信,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形成自己的势力,再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我将自己能够想到的最坏处境都想到了,甚至做好了将来被人追杀的心理准备。

那天傍晚的夕阳很好,我跟我爹和我弟弟走在街道上,人整个都被涂成了金色。

我们没有坐车,就这样溜达在懒洋洋的夕阳里。我弟弟长高了,跟我走在一起差不多到我的肩膀了,我搂着他的脖子,不时往他的脸上吹一口带酒味的气,吹一下他就躲一下,像个害羞的小姑娘。我爹看着我俩,会冷不丁地笑两声。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爹说的没错,除了我家还住在那幢带院子的平房里以外,旁边全是楼房,要是让我自己回家,还真不一定找到家门呢。我扳着我弟弟的肩膀等我爹拿钥匙开门的时候,一个人从黑影里转出来,轻轻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蝴蝶。”

我吃了一惊,猛一回头:“阎坤?”

“呵呵,是我,”阎坤伸出手来想跟我握一下,“我在这儿等你一下午了呢。”

“够意思,”我把手抬起来,用手背弹了他的脑门一下,“听说混好了?”

阎坤往旁边歪了歪脑袋,笑得很尴尬:“远哥真能笑话人,还不是瞎混?”

我爹把门打开,摘下眼镜往这边凑:“大远,你在跟谁说话?”

阎坤上前搀着我爹往里走:“大爷,是我,阎八啊。”

我爹连忙挣开他的手,往里让他:“哦,是小阎,快进来,快进来。”

阎坤把我爹和我弟弟让到前面,回头对我说:“远哥,还是别进去了,我在外面给你摆了一桌。”

我冲他的脖子打了一个酒嗝:“不出去了,刚从外面回来。”

阎坤的脚下像是踩着一个滑板,来回打晃:“还是瞧不起我,别人的酒是酒,我阎八的是毒药?”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瞧不起他,我扶他站稳了,打个哈哈:“我兄弟的酒就是毒药我也喝得下去,可今天我刚出来……”

阎坤无奈地摊摊手:“怪我啊,请客请晚了,我知道你今天出来的消息已经是下午了。”

我往院子里拉他:“先进家坐坐,喝酒的机会有的是。”

阎坤站着不动:“远哥,还有几个弟兄在外面等着,一起进来?”

我皱了皱眉头:“谁?我认识吗?”

“怎么不认识?”一个黑影晃过来,“我,建云!哈哈,刚才怕吓着老爷子,没敢直接过来,你还好吗?”

“我操,云哥,你怎么也来了?”我过去抱了他一下,“两年多没见着你了。”

“是啊,本来我想去‘山上’看你来着,派出所不给开证明……”

“你可别这么说,能给我寄个邮包什么的就够我感动的了,还有谁?一起进来。”

拐角处呼啦冒出四五个黑影来:“远哥好。”

门口没有灯光,我看不分明,转身往里走:“哥儿几个进来说话。”

阎坤边插街门的门闩边笑道:“好嘛,还是人家派头足。”

我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跟我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床头边的鱼缸里没有了游动着的金鱼,鱼缸里插着一把鲜艳的野花,我知道这肯定是我弟弟从很远的野地里给我采来的,心头一热。我把这帮人让进房间,来不及仔细看都是谁,拥着站在过道里的我爹和我弟弟就去了我爹的房间。我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递给我爹,看着不知所措的我爹说:“这是胡四暂时借给我的,两千,以后我会还他的。你先拿着,我估计这几年你不能少跟别人借钱,该还的先还人家,如果剩了,先帮我存着。”

我爹直往外推我的手:“我借的我还,别人给你的就是你的。”

我很恼火,猛地给他掖到口袋里:“你不是我爹了?怎么跟外人似的?”

我爹一楞,他好象想笑又没笑出来,就那么干巴巴地竖在那里,一只脚来回的擦地。我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是害怕这是不干净的钱呢,我拉拉他的手,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别担心,你儿子已经长大了。”

我弟弟跑进里屋,拿着一把钱跑出来:“哥哥,我有钱,比你的还多呢。”

我抱起他,用力晃了两下:“把你的存起来,将来上学用。”

我已经有了打算,我要尽快弄到一笔钱,让我弟弟上学去。

我回来把门掩好,挨个的打量站在我面前的这几个人,除了两个嘴唇上长着黄毛的小孩,那几个都是以前跟我玩过的伙计,一个叫兔子的变化最大,以前瘦得像个猴子,现在竟然壮实得像头狗熊,只不过嘴唇还是那样豁着,留有兔唇手术的痕迹,他拘谨地搓着双手,不停地傻笑。他们全都在笑,眼睛无一例外地放着熠熠的光,这让我想起了一群张着黄嘴巴的小鸟见到衔着食物的老鸟飞回鸟巢时候的神态,脑子里突然像被一根棍子搅了一下:小子们遇到什么困难了吧?一一跟他们握了一下手,我坐到沙上不说话了,我得先来个不动声色,听听他们都想跟我说些什么。沉默了半分钟,阎坤沉不住气了:“远哥,你回来的太是时候了,我们这帮兄弟天天都在盼着你回来,咱们以前的这帮老兄弟已经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了……”

“咳,没几句话就开始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建云打断阎坤说,“你让蝴蝶先喘口气嘛。”

“不用喘气,你让他说,”我冲建云摆摆手,“为什么说我回来的是个时候?”

“远哥,知道海天集贸市场吗?”阎坤把眼瞪得像灯泡,“知道海天路一霸黄胡子吗?”

“黄胡子?是不是在市场上光膀子卖鱼的黄老二?他也敢号称一霸?”我哧了哧鼻子。

“哎呀蝴蝶,你可别小看他,”建云插话说,“人家早不卖鱼了,控制整个市场的海货……”

“下一步他还想抢我的地盘!”阎坤把我的床头柜拍得山响。

“激动什么?”我扫了他一眼,这小子还是那个做派,就这素质还他妈“阎八爷”?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记错人了,这个人怎么可能混成气候?我冲他勾了勾手指,“过来,告诉我,你盼望我出来就是想让我去跟黄胡子争地盘是吗?”

阎坤猛地把刚凑过来的脑袋缩了回去:“不是光为了我自己,钱在你眼里是个王八不成?”

钱怎么能是王八呢?我需要钱,非常需要,我笑了:“人是王八,钱不是,你先告诉我什么是地盘?”

阎坤把脑袋冲兔子一晃:“你来告诉远哥,他劳改劳得跟社会脱节了都。”

兔子磕磕巴巴地说,现在的世道变了,以前打架都是图个痛快,现在不这样了,猛一点儿的人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海天集贸市场现在扩建了,成了全市最大的批市场,全国各地的生意人都在那里做买卖……黄胡子瞅准机会,拉了一帮兄弟在市场控制了贩海货的,把不听话的都打跑了,连马彬、铁子他们这批老混子都被他们砸得服服帖帖,连管理市场的见了黄胡子都跟孙子似的,凡是在他的势力范围内经营海货的,全得听他的……这里面道道很多,反正这几年他了,养了一帮小兄弟,整天在市场上晃荡,见什么拿什么,没人敢吭声。阎坤本来控制服装这一块,互相不招惹,谁知道前天黄胡子找到阎坤家里,跟他说,你走吧,别在这里混了,主动点儿撤退还好看些,等我撵你走就不好看了。阎坤把他送到门口的时候,掏出“喷子”就顶在他的头上,结果他不害怕,双手攥着阎坤的枪往自己的太阳穴上顶,开枪吧,如果你开枪我就死,如果你不开枪你就走。最后阎坤没敢开枪,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他走了,他走到楼下,冲楼上大声喊:限你半个月时间,从我的眼前永远消失!

“远哥,你都听见了吧?他的眼里还有咱们这帮兄弟吗?”阎坤瞪着血红的眼睛说。

“你是想让我去跟黄胡子拼命?”我冷笑一声,心想,你这近乎套得也太下作点儿了吧。

“错了蝴蝶,”建云连忙插话,“大坤哪敢这样想?就是想让你出出面,黄胡子不是不知道你的来头。”

“你们都混成大哥了,我出面管个屁用?”我这话说得有点酸楚的感觉。

“远哥,说实话吧,”阎坤很激动,“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压住他,我的地盘给你一半!”

“那块地盘?”我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把批这一块给你,他们的皮你来扒。”阎坤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不说话了,脑子很乱,打从在社会上混,我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抽了半支烟,我的思路开始清晰起来,是呀,我一直等待的不就是这个机会吗?从刚就业有了混黑道这个念头开始,一直到蜷缩在劳改队大墙里的一幕一幕,过电影般迅穿越我的脑际……干,借这个机会重新站起来!我将手里的烟蒂捻在茶几上:“都回去吧,让我想想,大坤和云哥留下。”

“杨远,杨远!”我刚说完话,街门就啪啪地响了起来。

“老天,金高也出来了?”阎坤站了起来,“我去开门。”

我按住了他,径自来到院子:“金高,是你吗?”

金高的声音好象驴叫唤:“好兄弟啊,出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开门!”

月光下的金高冷不丁一看像一条站着的狼,我推了他一把:“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金高好象喝酒了,一说话满嘴酒臭:“八天啦,我减了三个月,花子和大昌也回来了……”

我听见黑影里有人嗷嗷叫,好象在吐酒,拉进金高,冲黑影里喊:“花子,大昌!”

“哈哈,这不是老金哥哥吗?”阎坤站在屋檐下的灯影里招呼金高。

“我操,阎八,”金高将手里的烟蒂往阎坤的脑袋上一弹,“听说混成八爷了?”

“别听他们瞎说……金哥啥时候出来的?”阎坤的脸上有点挂不住,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他妈会说话吗?什么出去进来的?那是**?”金高一个趔趄闯进门来,径直走进屋里。

“远哥,”阎坤怒气冲冲地拽了我一把,“金高再这么没有数,别怪我不认识他啊。”

“蹬鼻子上脸是不?”我甩开他,用一根指头点着他的鼻子,“我告诉你,动他就是动我。”

金高是牛玉文的表弟,也是我在外面最好的朋友,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一年春天,我跟李俊海他们在一家饭店里喝酒,因为那家饭店的厕所太拥挤,我就跑到门口的一个角落里撒尿,刚撒到一半,就被人从背后踹了个趔趄,被掉到小腿上的裤子一绊,我直接就趴在了那泡泛着白沫的大尿上。那个人的体格很大,像座铁塔,我知道这肯定是仇家来找我报仇的,爬起来想往饭店里跑——我的家伙放在饭店的桌子上。没等迈开腿,手腕子就被那个人别住了,我根本就动弹不了,歪着身子仰着脸跟他往前走,当时的形象难看极了,我估计警察抓小偷也不过如此。我说,你是谁?先撒手,我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那个人不说话,几乎是跑着往路边的一辆大头车边上靠,我心想,这下子完蛋了,看这架势人家这是想绑架我呢。正奋力挣扎着,突然感觉那个人的手上没了力气,他松开了我,用手指着站在对面的金高,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我看见金高的手里攥着一把通红的牛角刀,整个手连同袖口都是红的,我把那个人摔在地下,来不及多想,拉着金高就跑。结果,为这事金高跑到了黑龙江他姨妈家躲了大半年,幸亏那个人没死,要不我们都得遭殃。83年砸小广的时候,又是金高出手最狠,当时我都傻了,生怕他把小广砍死,几乎是抱着他出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俩在打架呢。这种感情,岂是阎坤之流能比的?

“我知道你们是为一个事进去的,可他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阎坤还在嘟囔。

“别伤心大坤,金哥没恶意,”我不理他了,冲门口继续喊,“花子,大昌!”

“来啦——”花子的叫声很像一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花子拜见蝴蝶哥哥!”

瘦弱的花子拦腰抱着喝得如同烂泥的大昌冲我直咧嘴,黑瞎子一样的大昌几乎要把他压倒了。

我骂了一声操,回头对阎坤说:“过来搭把手。”

花子猛地把大昌推给了我,面目紧张地冲阎坤弯下了腰:“八爷,你也在这里?”

阎坤鼻孔里哼了一声,把脸转向我:“真没想到,远哥还有这样的‘亲戚’。”

屋里,金高正拿着一把锯短了枪筒的猎枪挥舞着:“你们这帮兔崽子,玩枪很有派是不?”

我夺下枪,环视四周:“这是谁的?”

兔子苦笑着接过猎枪:“我的,金哥又喝醉了……”

阎坤突然大声咋呼道:“兔子,带兄弟们回家!”

看着阎坤带来的那几个人怏怏地站起来,我压了压手,沉声说:“哥儿几个,今晚咱们说过的事情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这里面的道理我不说你们也清楚,一旦我现有人嘴巴不严实,这位兄弟就别在外面混了,都听清楚了吗?”

那几个人回答得很干脆:“远哥放心,在道儿上混的都知道这个。”

花子搀着大昌进来了,大昌似乎有点醒酒,冲满屋的人傻笑:“哈哈,都是八爷的人啊……”

建云从花子手里接过大昌,猛力把他推到床上,掀过被子给他蒙上了脑袋:“睡你的觉。”

该走的都走了,屋里冷了一阵场,花子好象很敬畏阎坤,一个劲地给他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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