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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姐姐带我去京城,我愿意为姐姐做牛做马。娘说,如果我报不了仇,这一辈子都不许我姓林……”
又一个被仇恨蒙蔽良善的姑娘。
纤纤有一种如堕地狱的感觉,想必玉无瑕花了很多心思,告诉冤孽要如何做个“合格的林家后人”,而冤孽本就不是啊。
“冤孽,好好陪着你娘。这一辈子,她过得太苦了。”
冤孽并不如纤纤想像的那般痴呆,她发现了纤纤的女儿身,才会突然唤出那声“姐姐”。
纤纤不愿停留,加快脚步,快速离了林家坟地,身后传来冤孽还带着三分稚嫩的声音:“姐姐,你不帮我就算了,我一定会去京城报仇的,一定会……”
当天夜里,纤纤就决定了离开。如果说江南、姑苏是林金麒的伤心地,纤纤对这个地方失去了应有的好感。就如同烟雨蒙蒙的哀愁,无边无际的担忧笼罩在她的心头。
纤纤想要挣脱,却如困缚于茧中,难以挣脱。
捧着怀中的一对金麒麟,这是林家的信物,信物相聚人未聚。皇甫曜是否是林金麒的事依旧未得到证实,一部分是玉无瑕不愿提及皇甫曜,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云纤纤是柴适未过门的皇后。
是也不是,她一定要解开这些谜团。
一轮残月落下西山,天就要亮了,可是纤纤依旧无半点睡意。草原时与皇甫曜在一起时光是单纯的,若是皇甫曜真是林金麒,她又当如何?
皇甫曜不能爱,因为他是纤柔的丈夫;林金麒呢,这可是她自幼订下婚约之人。
林金麒的恨令纤纤感到无奈而恐慌,见识了玉无瑕那强烈的仇恨,皇甫曜与之相比过之而不及,她感到恐惧。一个被仇恨蒙蔽了真心的人,会爱吗?
秋风倏然的官道两边,离开时还一片郁郁葱葱,回返时,两边的树叶已经开始变黄。向阳处的树叶在秋风一吹翩翩而下,跳着凄美而孤寂的舞蹈,倾诉着对树枝的留恋,在空中划出漂亮的曲线,飘呀飘、舞呀舞,终是落地。满眼秋色,满地落叶,似纤纤心头那无法释怀的哀忧。
“公子,就快到洛阳了!”小芹撩开车帘。
她不要伤春悲秋,可江南一行就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上,推不开,甩不掉。她曾是那样的向往自由的生活,这一趟让她对外面的自由失去信心。
马车驶近洛阳行宫,小芹掏出令牌与纤纤一前一后进入宫中。
华丽的宫殿沉浸在一片静寂之中,小菲听说纤纤回转,早早换回宫婢衣袍站在内殿门外等候。
“小菲,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勿须多礼。”屋内传出纤纤略显疲惫的声音。
小菲没有抬头,不知何故,自从草原失散再聚后,她越来越怕与纤纤面对,就像是自己偷了她的什么东西一般。道:“大小姐离开不久,洛阳王就登门求见,奴婢按照大小姐的吩咐一直称病不见。前几日,大将军皇甫曜携妾室夫人求见,也一并被奴婢给回绝了。”
她需要好好的整理思绪:“小菲,你做得很好。从今儿开始,我需要好好静养,一律不见。”
“是!”小菲应了一声,又道:“大小姐,前几日皇上赏赐了宫袍、绸缎……”
纤纤讽刺性地笑道:“什么赏赐,这些东西曾是我的嫁妆,兜了一圈被他送回来就称为赏赐?”
同样的东西,转一圈就变换了意义。
她的嫁妆如今进入皇宫,不知道被皇帝借由各种名目赏给多少女人。虽然她不在意金银珠宝等身外之物,可兜上一圈成了别人的恩赐,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另外,左皇后还令人给大小姐送来一封信。”
“什么信?”纤纤泡在浴桶之内,浑身放松,见小菲未回话,道:“小芹,把信接过来。”
按理纤纤与小菲一并流落草原,应该亲近才对,可不知何时,两人之间越发的陌生起来。对于小菲的谨慎、小心,纤纤并没有反对,仿佛这一切都该如此。关于她出去所为何事,又遇到哪些事,纤纤特意吩咐小芹,不得告诉小菲。
“小菲,若没有别的事,你下去歇着吧,不用侍候。”
“是。”
纤纤接过书信,拆开看罢,将信塞了回去,仰头望着屋顶。
小芹满是好奇:“大小姐,里面说什么了?”但感觉告诉她,这信里定然有大事,否则纤纤不会一脸神思。
纤纤缓缓道:“左皇后说,得知我栖云庄经营丝绸,想把后宫丝绸用度的生意交给栖云庄来做。”
小芹听罢,大喜起来:“这么说,我们栖云庄又要赚笔银子了。”
“赚钱?”纤纤苦笑。
“大小姐,生意上门,你怎不高兴?”
“我如何高兴?左皇后可没这么好心,这是左皇后的意思,还是皇上授意。”
“谁的意思有何重要,我们能赚钱才是重要的。”
“你呀——”纤纤欲责备,却平静心境,缓缓道:“表面看左皇后是要照顾栖云庄的生意,从另一个方面想,或许皇上要借此事调查栖云庄的丝绸铺子。栖云庄的倾世财富,天下有几个不动心的。”
小芹一听面容俱变,手中的浴巾跌落水中,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打栖云庄的主意?”小芹满是堪色:“这么大的生意放掉了的确可惜。”
纤纤笑而不语,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法子。虽然她不了解栖云庄的生意,可是纤纤想以往后宫丝绸后意,背后的老板还是栖云庄。
明看栖云庄在各地店铺寥寥可数,没有挂栖云庄牌子的店铺居多,正是因为这些没有挂明牌的店铺,为栖云庄赚取了无数的金银。
积百年财富,倾世宝库,天下谁人不慕,何人不欲占为己有,北凉人如此,南越柴适也是如此。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
“大小姐,你又在想什么?”
纤纤抓着浴巾:“我在想以什么理由婉拒左皇后。”
她需要一个理由,“避嫌”而两个字却是最合适的。
纤纤不想掺合到生意与后宫是非之间,就必须避开,避开栖云庄与朝廷、后宫之间的联系,她不愿意做这条联系的纽带。犹记离开栖云庄时,父亲那怪异的表情、似曾无意说出的话语。
如果豪门、皇族无真情,恐怕巨富庄内也无真情。
想到情字,纤纤心里微微一颤。脑海中掠过纤柔那娇媚的模样,姐妹二人分别已一年有余,不知纤柔究竟怎样。
“小芹,帮我做一件事情。”
“大小姐请吩咐。”
纤纤停顿片刻,“你到洛阳里四处走走,看可有合适的店铺出手,若是价格差不多你就把店子盘下来。最好能赚钱的文房铺、客栈、茶肆都行。”
小芹听到此处,一头雾水,又听纤纤继续道:“我……想送一家能赚银子的铺子给柔儿。柔儿今年十六了,也该学会生存之道。”
“既是如此,大小姐何不在栖云庄产下挑一家送与她。”
“开一家铺子不易,连我自己都不想染手栖云庄的店铺、生意,她更不能。我是云纤纤,又曾是江府大小姐的身份知晓的人不多,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会累及柔儿,而这些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她按捺住对妹妹的思念,不见纤柔也是担心自己连累于她。江府一家已经无法保护纤柔,更不能让纤柔因为有个栖云庄大小姐的姐姐再起风波。
她答应了过逝的母亲,要看纤柔平安、幸福的生活。答应了就应维护纤柔如今的平安生活,姐妹二人不见面,不捅破窗户纸,她只在一边暗暗的关注,就是对纤柔最好的呵护。
“我明白,明儿一早我就去办。”
“嗯,小芹,这不用侍候了,早些歇下,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纤纤打发掉小芹,原本平静的心在寂静的夜里再度掀起波澜:她不可以再这样下去,必须尽快斩断对皇甫曜的思念,他是纤柔的丈夫,为了纤柔,为了她们姐妹,她必须重新面对他们彼此。
皇甫曜是谁?
会是林金麒吗?
太多的疑惑都急迫地需要解开。
纤纤走入罗帏,躺在榻上强迫自己合上双眼,许是太累,这一夜没有梦,一觉就到天亮。
冷静如她,不能任由自己继续下去,回想江南一行的际遇,想到玉无瑕母女,纤纤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如她们那样的满腹仇恨。那样的人生让纤纤感到绝望与恐惧,纤纤不要这样生活。
手捧着金灿灿的麒麟,她的冰玉弄丢了,而这对金麒麟是唯一能见证当年两家联姻真相的信物。
她不要再心乱,她渴望以往那平静如水的生活,虽然有折磨,虽然有风波,可是她的心是平静的。
纤纤收好金麒麟,怀抱琵琶,学着玉无瑕与妙仙的样子弹奏起来。对于琵琶她是生涩的,可是好在琵琶与琴虽是两种不同的乐器,但凡是乐总有相通之处,她也弹得越来越熟练,从以前的小调到现在颇有难度的曲子,她已经可勉强弹奏,她所需要的是长时间的练习,从清晨习练就一直弹到了黄昏,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禀大小姐,洛阳王求见!”
纤纤停止弄弦,想到金麒麟的事早晚都得解决,无论那人是否是皇甫曜,她必须知晓真相。“请——”
小菲领洛阳王柴运进入大殿。
大殿上轻纱飞舞,珠帘重重,金炉内篆烟升腾,偌大的大殿上飘散着桂花的馥郁。每次来这里都有不同的香气,就似她每一次出现,都会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柴运见过云大小姐!”
纤纤依旧抱着琵琶,断断续续地拨弄着琴弦:“洛阳王,上次我记得你唤我右皇后,这才几日你又唤我云大小姐。”
“云大小姐尚未与皇上大婚,待大婚之后在下敬称一声右皇后也不迟。”柴运说完,径直撩开珠帘,往纤纤身边移去,一直走到了最后一层珠帘前:“这一次是云大小姐还是侍女装扮的替身?”
纤纤心中一怔:自己离开洛阳的事已经流传出去了?
柴运撩开珠帘,在数步之外静静的审视着,怀抱琵琶半遮颜,白皙的肌肤中看不到半丝血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双明亮的眸子缈缥着迷雾,氲氤着水气,这迷雾令他的心不由自己的沉陷。
“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柴运压下所有的责备,化成一句最温柔的问候。
纤纤放下手中的琵琶,道:“请洛阳王退出珠帘外面。”
她自来就能忍,面对洛阳王的无礼,纤纤也忍下。
柴运确定了面前的女子是她,道:“中秋佳节我进宫了,皇上说你有意易嫁皇族。我……”
“请洛阳王退出珠帘。”小菲重复道。
柴运不得不退出珠帘之外,在帘外桌案前坐下,宫娥们奉上茶点。
“洛阳王,今儿来想说什么?”
柴运欲言又止,分明就是有话要说。正如纤纤所料想的那样,柴运听罢,不安的张望左右,纤纤手臂一抬,左右退去,偌大的宫殿之中唯有帘内的她与帘外的他。
“这些日子,你到底去哪儿了?”柴运迫不及待的起身,再度掀开珠帘。
她对他本就无意,可是因为他的举动,让气氛显得暧昧而怪异。
“洛阳王,再说说皇甫曜的事吧。”
“皇甫曜?为何要说他。”
“你不说,我就不告诉你去了哪儿。”纤纤固执着,就当成是一种交易,她需要告诉洛阳王,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甚至连单纯的朋友都不是。
“你想知道什么?”柴运垂下珠帘,他在纤纤的眼睛里看到了疲惫与不耐烦。
纤纤道:“所有你知道的。”
他能说的,去年已经告诉过她。
柴运猜不透现在的她想知道什么?
纤纤补充道:“关于他的身份、他的身世。”
“他的身份就是南越忠勇大将军,他的身世……流落草原时你为何不问他?”
柴运拿不准,他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她又问起此事,想到她问的是另一个男人,心莫名的纠结着,多想拥她入怀,给她一份自己的柔情,可是她却用拒人千里的目光,将他无情的推赶。
“纤纤,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越来越看不透你……”柴运突然起身,冲入珠帘,走到她的跟前,近距离地看着她的眼睛。
空气里充满暧昧的气氛,他在看,而她的目光却停留在桌案上那几叠糕点之内。
“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问另一个男人,纤纤,我喜欢你……”
纤纤身子一颤,倏然起身:“还请……洛阳王自重。”
“自重?你与我问皇甫曜的时候,可想过要自重。”柴运咄咄逼人,揽上她的腰身,低头欲吻,她已快速地将脸转向一边,双手推攘着他的大手,她一用力,他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纤纤,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喜欢你,我已经告诉皇兄,我……想娶你……”
他的唇温柔中带着强势,落在她的脸颊,便贪婪的吸吮,覆在她的耳朵,衔住耳垂肆意的挑逗。
“放开!放开——”连呼两声,柴运没有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纤纤心中一急,抬起手臂就是重重的一记耳光。
柴运吃惊,松开怀中的女子。纤纤连退数步,看着自己的手,她打了他,因为他的表白令她不知所措,这一切来得太快。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柴运捧着被打疼的脸,定定的看着纤纤,心里一阵酸楚:“你应记得,草原时我曾说过,若是再遇,本王绝不会再放过。我已告诉皇甫曜,今生非你不娶。以他的为人性情,他必不会……”
必不会再与他相争吗?
她与他打听皇甫曜的事情,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摆明了她对皇甫曜有意么?如果真有意,他要这团火苗生生地扑灭下去。相爱的人是他才对,他绝不要再给他们有任何的机会。
“柴运——”纤纤娇喝一声,令柴运止住话语,“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问你皇甫曜他在家乡有没有……有没有订下一门亲事。他的家乡,是不是在江南姑苏?”
难道她也怀疑皇甫曜是她自幼订下亲事的男子?
片刻间,柴运心潮澎湃,他绝不会告诉他们真相,更不能让他们发现其间的实情。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强烈地渴望得到一个女人,不是因为她是栖云庄的大小姐,只因为他已经动心,尤其怀念当日在大将军府后花园里那种亲吻的感觉,缠绵绯恻,就像在顷刻之间能掏空他的内脏五腑。
“不是!他的家乡在钱塘,与钱塘武林世家皇甫氏是同宗。”
纤纤听罢,低声呢喃道:“他不是姑苏人氏,不是他。那么……他真的已经死了。”
林金麒若死了,她就再没有拒绝进宫的理由,上元佳节时她就不得不与柴适圆房、大婚,不得不随他进宫。
想到进宫,纤纤就觉得害怕。她害怕高高的宫墙,害怕那后宫之中如鲜花绽放的美人儿,害怕成千的女人争抢一个丈夫……
柴运定定神,明白纤纤的确是对皇甫曜的身份生疑,又道:“你若不信,改日自己去问皇甫曜。”说完,转到她的正面,“江纤柔为他生的女儿很可爱,漂亮得像个年画上的小仙童,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开心,本王也能瞧出江纤柔过得很幸福……”
幸福,纤柔的幸福,她的心愿。
为何这两字像刀子一下刺痛了她的心。
纤纤讨厌这种心痛的感觉,早该麻木了,可是每一次提到皇甫曜,心还是莫名的痛。对于皇甫曜,她应该恨,恨他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
就在她觉得痛苦的时候,再次依偎在一个人的怀抱,那样的轻柔、那样的温暖,这一次她无力地依在他的怀中:“他们……真的过得很幸福?”
“是,你不要再为纤柔担心了,他们很幸福。你也该为自己寻找幸福了!”
这是喜讯,她该欢喜,为何却是涩涩的眼泪不由自己的倾泄,滴落在柴运的肩头,她的身子微微发颤。
“纤纤,不要怕,我会在你身边……”柴运温柔的安抚着。
纤纤惊觉自己失态,快速推开柴运,如果皇甫曜不是林金麒,她又当如何,连最后一丝与他在一起的希望都没有了。
她无力地转过身去,扶住桌案,忆起林家的惨死,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矛盾。林金麒不在了,身为曾与林金麒有过婚约的女子,她应该为林家做些什么?
可是,为林家昭冤就必会让江平之当年的行为暴露在世人面前,这等诬陷良善之罪,必不能活。
正纠结,只听小菲禀道:“大小姐,忠勇大将军携妾室夫人求见。”
来得很快,就在她痛苦之时,他们竟来了。
不要被纤柔看到眼泪,不要在皇甫曜面前示弱,皇甫曜或许从来都不曾拿她当一回事。她要坚强,她要冷静。
“云大小姐身子不适,请他们回去吧。”柴运道。
“不……我见,请他们到外殿用茶,我片刻即到。”
在她不在的时候,他们夫妾已经来过三回了,纤纤不想再回拒,该来的人终会来,就像该出现的人也总会出现。
柴运道:“你把泪痕擦尽,莫要让人见了笑话。”
纤纤转过脸去,道:“你去吧。”
柴运翩然而去。
纤纤换了件衣袍,重新挽了新的发髻,坐在鸾镜前,看着日渐消瘦的脸庞,她不要用这个样子去见纤柔,更不想让皇甫曜看到。他们俩都是她在意的人啊,他们在一起幸福,她要高兴,她更会默默的祝福。
大殿上,皇甫曜与纤柔坐在一侧,柴运独坐一侧。
“云大小姐到!”
什么时候起,行宫内所有的人都不再称她为右皇后,皆唤她一声云大小姐。
正紫杂裾华服,上紧下宽;广袂惊风,袂沿绣着黄粉相宜的海棠花;五色流霓裙,裙裾拖地,行止间款款摇摆亦如流水龙头;缓鬓倾髻,玉笄插髻,步摇珠光流转;远眉如黛,花钿殷红似梅,灿灼华艳。
衣则高贵,饰则华美,娇态可人,色却清丽。
这是纤纤第一次穿得如此贵重而隆重,她不想被人小瞧了去,描了眉,贴了花钿,一改往昔干练清丽之风,以雍荣华贵的之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随着宫娥:“云大小姐到!”之声款款走出内殿,目似秋水,烟流波,面容中带着浅淡的笑意,冷暖相宜,令众人微感愕然。华丽的服制在她身上,妥帖圆融,仿佛她原本就是一只华丽的凤凰,这华衣就似凤凰的羽翼。
纤柔看着纤纤,浓妆丽人光彩照人,亦如一道绚丽的彩虹,令人不可忽视,又似一道夺目的阳光,照得人目眩。只一眼,纤柔速速垂下眼帘,隔着一层轻纱帐,纤柔看得不太真切,在华灯之下只依昔可见一倾世佳人端坐其间。
纤柔从宫娥手中接过茶盏,纱帐之后的女人可是未来的皇后,尊崇至极,捧着茶盏就不由得颤抖起来,“哗啦——”一声,茶盏未稳跌到地上,摔得粉碎。纤柔一惊跪到地上忙道:“贱妾惊扰凤驾,还请大小姐恕罪。”
纤纤欲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若是纤柔知晓她们姐妹乃是同母异父,于纤柔岂不与纤梅、江豪等人一般。
纤纤看着身侧的小菲,小菲明了:“夫人衣衫脏了,来人,带夫人下去歇息更衣。”
纤柔被两名宫娥搀扶下去。
“忠勇大将军今日求见,不知所为何事?”再多的思念,再多的情绪,此刻都必须压下,一则为了自己,二则是为了纤柔与皇甫曜。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缘份是错误的,没有结局,就必须趁早锁于心底。一切都会过去,就像现在,她目睹了皇甫曜对纤柔的好,他能带纤柔来洛阳行宫相见,带纤柔现在自己的眼前,就是在表明他会善待纤柔,更会给纤柔幸福。
纤纤在心里安慰自己一番。
皇甫曜以为,姐妹情深难以阻隔,无论纤纤今日何等的身份,怎样尴尬,她与纤柔之间都是姐妹。所以他带纤柔来见她,也慰她们姐妹之情。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纤纤似在逃避,当纤柔在场时,她一言不发,待纤柔离开她才开口说话。
还是他不了解云纤纤。
“听说大将军女儿乖巧怜人,真是可喜可贺。”纤纤依旧隔着轻纱,不是她本是冷情之人,还是因为她太过淡然,原来相见冷漠并非那么难以做到。
她做到了,心里却一阵胜过一阵的冷,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他有女儿,连她自己都分辩不出是喜是悲。喜是真,悲也是真。
这段情注定要被埋没,她必须埋于心底,终有一天这一切都会远去,更会淡去。
“谢云大小姐挂念!”皇甫曜道。
纤纤转而对柴运道:“洛阳王府中有几个儿女了?”
“三个。”
“真是好福气!”纤纤感叹道。
柴运道:“身为男子不娶一生真爱,算得什么福气。”
这话他是故意讲与纤纤听的,她若有心,自然会明白他对她的一番心意。
“一生真爱?”纤纤站起身,立即就想到自己与皇甫曜,却将话题扯到当年的她与柴逍身上,道:“有时候缘份一旦错过,就会懊悔终生。拥有时难觉,失去方知可贵。怜取眼前人才更应该啊——”“所以,大将军应怜惜眼前人,洛阳王也应当……”
“大小姐放心,本王知道如何怜惜眼前人。”
说来说去,怎么又回到她的身上。柴运道出此话,是用婉转的方式表白自己的心意。既然今日能强拥她入怀,就会娶她进府。柴运错误的认为,纤纤这番话是说与自己听的。
柴运继续道:“她在天边之时本王已知可贵,近在眼前之时定会怜惜……”
“洛阳王,你胡说些什么?”纤纤有些失神,这家伙当着皇甫曜的面说出来,分明就是告诉人家,他对自己有意。
“大将军与我是自家兄弟,你又何需畏惧。再则上次进宫之时,我已奏明皇上,有意迎娶你为洛阳王妃……”
这家伙真是疯了,现在不是谈论此问题的时候。纤纤欲阻止已来不及,只是厉声道:“请洛阳王莫要胡言!”
柴运微微一怔,对皇甫曜笑道:“瞧,还不好意思了!”
听罢柴运的话,皇甫曜心内繁杂。他终是看不透云纤纤,在云之巅分别之时,骑以马背,犹见她依在一个年轻男人的怀中,那样的甜蜜,那样的快活。那一刻他就决定要放弃,认定那男子就是与她有婚约,辗转之间在洛阳行宫再遇,她竟成为皇上要娶的新后。
此刻,柴运又坦然表白自己对云纤纤的心意。所有要说的话,要流露的思念之苦,终究被皇甫曜生生的咽下。唯有故作平静的凝视着轻纱后面那抹华丽的倩影,她还是她,可是却不是草原上那个快乐的丑丫头。
“洛阳王,而今大家不是在草原。还请你说话自重些。”纤纤很不悦,反对柴运拿自己开玩笑,对,这就是一个玩笑,“请洛阳王日后莫再开这等玩笑。”
这一次相聚,在寒喧几句之后各自散去。
皇甫曜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上几句话,只是坐了片刻,早早带了纤柔离开。
纤纤见皇甫曜带纤柔远去,撩开纱帘快奔几步,正欲再瞧,柴运拽住她的衣袖:“够了,你就要成本王的人了,莫要对他表现得太过份……”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