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家鬼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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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张笑尘已处于一个奇异的所在。方圆数十步，皆是灰蒙蒙的，略有微光。数十步之外，黑雾弥漫，呼呼阴风刮来阵阵恶臭，闻之欲呕。

张笑尘拔尺四顾，心下茫然，浑不知为何会来到这里。心想：难道是地下洞穴？

但看看脚下之地非土非石，倒像是黑雾凝聚成的实体；再看头上一片虚空，高不知几何。这根本不是洞穴，倒像幽冥地府。

“嘿嘿！还真是个书生！这细皮嫩肉的，口感一定不错！”

黑雾之中，一个声音传来，怪异之极，就像骨头茬子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到极为不爽。

听到有人，张笑尘心里反而安定下来，他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喊道：“是何人？请出来一见！阁下既然将我摄来此处，又何必藏头露尾！”

“书生何必着急，这赶着投胎也不在一时。”黑雾中传来咔咔的声响，一个高的身影缓缓走出，却是个身高过丈的巨大骷髅。

张笑吃了一惊，细看之下这骷髅也并非完全是白骨，而是全身皮肉干瘪附着在骨头上，再加上皮肤也是惨白的颜色，乍一看就是一副骷髅。

这骷髅头大如斗，双眼冒着红光，开到耳后的巨口中两排白森森的锯齿互相摩擦，咔咔作响。

骷髅摸着干瘪的肚子，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意，对张笑尘道：“书生，虽然本尊很饿，但三年不见生人，实在是寂寞的紧，你先陪本尊说会话，等会吃你的时候，从脚吃起，这样可以多聊一会。”

张笑尘笑了，这骷髅看着渗人，但说话还蛮幽默的。

既然对方是个话唠，倒也不用马上开打，先套套虚实再说，于是说道：“既然阁下认定小生是口中之食，那也无可奈何，不过在开餐之前，能否让小生死个明白。比如说，阁下是何妖物？”

骷髅答道：“本尊是杜家供奉的家鬼。”

“家鬼？！”张笑尘记起，他从一本志怪书籍上看到过这种怪物。

所谓家鬼，是一些家族用秘法供养的鬼物。这个鬼物必须是家族中人横死后所化，通过一定的仪式后供奉在家中，每隔三年，必以活人供养，否则便会暴起吞噬供养者。

家鬼最是聚财，家中供养家鬼者，必成巨富！而一旦失去家鬼，也必定散尽家财！当时看到还以为是小说家言，不足为信，没想到还真有这种怪物！

想到这里，张笑尘心下大怒！这杜大户表明看起来憨厚和蔼，没成想到却是口蜜腹剑，居然用活人供奉家鬼，更丧心病狂的用儿子的挚友做人牲！

他又想到杜子潼，更是心中一痛。虽说是灵魂转世，但他也继承了身体前主人的记忆和感情，想起和杜子潼十余年相交亲如兄弟，此时看来如同笑话。但转念一想，以平日所见，杜子潼绝非歹毒之人，此事他多半也蒙在鼓里。这样一想，心中才舒服多了，脸上也恢复了笑意。

“你这书生，倒也有趣。”家鬼又道：“本尊在此三百余年，所吃之人不知凡几，哪个不是一见到本尊就吓得瘫倒在地，屎尿齐留，弄得本尊都没了胃口。倒是你，能说能动，居然还笑得出来。”

张笑尘倒不是真的不怕死，而是知道胆怯求饶也是无用，且手握量天尺，尚有一战之力，心下强自镇定罢了。他当下向前几步，笑道：“左右是被吃，哭也是死，笑也是死，何必露怯惹人耻笑？只是仓促之下没备下佐料，不能让阁下尽兴，实在是罪过！”

家鬼笑道：“无妨无妨，原汁原味，最是可口！”

“小生向来以老死床榻为耻，这死在阁下口中，也是一番奇遇，死得其所。”张笑尘缓缓向前，又问：“只是小生有一事不明，还望阁下相告。这杜大户以活人祭祀，随便买个奴仆便是，神不知鬼不觉，何必引诱读书人，担上天大的风险？”

“这事全怪本尊。”家鬼吧唧个嘴，答道：“以前也是用奴仆，不过后来本尊口味越来越刁，这一般粗鄙奴仆实在是无法下咽，后来就托梦给家主，让其换换口味。比如说上次，吃的是个胖大和尚，肥肥腻腻的甚是可口；又上次，吃的是个武师，那一身筋肉，嚼起来很有劲道。”

家鬼回味了一番，继续道：“最难忘的是那次，本尊一时兴起，想吃个本家子孙，那杜大虎倒有孝心，乖乖将儿子奉上。那细皮嫩肉的，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啊！”

张笑尘突然想起，杜子潼曾经和他说起过，他前面还有个哥哥，叫杜子富，只是三岁的时候夭折了。这时想来，肯定就是喂了这家鬼。这杜大户真是灭绝人性！

“好了，这番言语勾起了本尊的食欲。”家鬼好似在咽口水，如果他还有口水的话，“书生你逗得本尊开心，本尊给你个优待，让你自己选从哪里吃起。说吧，手？脚？要么头颅？”

“腿！”

张笑尘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的量天尺吐着青芒向家鬼刺去，顿时洞穿了家鬼的左大腿。

“呃！”骷髅一声惨叫，急速向后退去，高大的身躯隐没在浓浓的黑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