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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雨夜来访的奇怪患者家属

洛云遮前去把门打开,只见有三个人站在暴雨之中,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和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其中一个男子的背上,背着一个满是血污的长发女子。长发女子应该是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身子瘫在男子的背上一动不动。

“她这是怎么了?”洛云遮一边侧身让他们进去,一边问道。男子把长发女子从背上放到了床上,眼神有些躲闪,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她是我的媳妇,雨天非要爬上屋顶干活……这不,就摔成这样子了。”洛云遮一边往针筒里注入凝血剂,一边催促患者家属去厅里等着,说道:“我们要进行救治,麻烦家属到外面等一下。”

听洛云遮这么一说,两个男子也没啥主意,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那个

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她应该是他们的母亲。

“医生,”中年女子把洛云遮拉到了一边,指着他的针筒,“我们家媳妇怀着孩子呢,你用药的时候可得注意点,可不能伤着孩子。我听说你们城里有些什么麻醉止痛什么的,大人打了容易生出傻子,大人疼些没关系,只要不死就可以了。而且那些贵价药,一针下去够我们家几个月的口粮了。”

“我们会注意的,”洛云遮给了秦及一个眼神,秦及便笑嘻嘻地把他们都“请”了出去。

待到洛云遮给长发女子打好凝血剂,秦及从厅里走了回来,望着床上浑身擦伤、处处淤肿发紫的女子,脸上露出了怜香惜玉的神情,叹道:“真是可怜,摔成这样子。”

“不是摔的,”洛云遮见厅外的人总是往这里张望,便把声音压得足够小,“摔的伤口不可能这么零碎分散,她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哪个禽兽下的手?”季静怡义愤填膺地问道。

莫叮当朝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洛云遮的眼睛朝厅外的人瞥了过去。

季静怡只好压下怒气,小声嘟囔道:“混账!居然是家暴!”

众人静默无声,洛云遮和秦及配合默契地在给长发女子处理着伤口。

大概过了二三十分钟,伤口才刚处理完,几位患者家属便不听劝阻地闯进了房间,看到洛云遮和秦及的手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年轻男子便说:“你们这是治好了对吧?雨也刚好停了,我们带她回家吧。医药费多少结一下。”

能把人打成这样子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莫叮当怕长发女子回去仍然会遭到非人的对待,便上前模仿着专业医疗人士的口吻说道:“患者情况有些不容乐观,建议留下来先观察一段时间。”

“是啊,你们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秦及和季静怡马上附和道。

但患者家属的五官几乎都拧在了一起,很明显是不想答应。

洛云遮的睫毛微微扑簌,勉强挤出笑容,说道:“你们放心,我们是镇上医疗下乡来的医疗小组,是政府定点帮扶行为,不收任何医药费的。再说,她在卫生所好好调理几天身子,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听到洛云遮这么说,患者家属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下来,三人商量了一下,中年妇女说:“那就拜托你们照顾几天了。只是我这媳妇脑子有点问题,整天疯言疯语的,她要是说些什么,你们可别当真啊!吃的我让我儿子每天定时给她送过来。”

洛云遮点了点头。

等到那三个人消失在了黑夜中,莫叮当、秦及和季静怡才一同倚着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洛云遮、秦及二人虽然给长发女子处理了伤口,但她的身上还有血污和一些来的路上溅到的泥浆。莫叮当打了一脸盆的水,打算用自己的毛巾去给她擦干净脸和身子。

随着莫叮当一次一次地清洗毛巾,长发女子的脸变得愈加干净。忽然,莫叮当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虽然只是短短三个月,但是她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本来有着甜美苹果肌的脸蛋,此刻颧骨高凸,白皙的肌肤此刻干枯蜡黄,双唇因为嘴巴塞入过大东西而被撑裂,肿胀发炎。她紧闭着双眼,有一只眼眶淤青了一大块,左边的额头上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结着血痂的伤口。如果不是五官依稀留下的痕迹,莫叮当根本就忍不住,她就是……

“桑白!”莫叮当睁大眼睛,几乎是惊呼着喊出了她的名字。

“她就是桑白?”

怎么会这样?以前via给我看她的照片,她明明是很好看的。才三个月,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些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莫叮当不知是生气还是难过,眼睛红了,身体不由得开始略微颤抖。

就在这时,水盆忽然被打翻,本来躺在床上的桑白突然惊坐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巨大力气,直接把坐在床边的莫叮当推到了地上。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她就像忽然中了邪一般,双手胡乱拍打着,喊道:“啊!你们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被推到地上的莫叮当有些发愣,直到洛云遮把她扶了起来。

可这时,莫叮当却看到本来极其狂躁的桑白警惕地缩到了床边的角落里,用手臂抱住自己的双腿,在长发间隙中看到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她没有看人,整个眼神是涣散的,没有焦距,只是神经质地重复着,“你们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跑了”。

“别怕,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的。”莫叮当坐在床上,举起双手,留意着桑白的反应,缓缓地朝她挪去。

见桑白没有抗拒,没有逃跑,莫叮当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着她油腻得结成了一簇一簇的长发,轻声抚慰道:“你是桑白吗?是你姐姐via让我们来救你的。你别怕,我们会带你回家。”

“我是桑白!我是桑白!”桑白点着头,号啕大哭起来,干涸已久的泪水像决堤之洪一般从眼睛里涌出,“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我一想跑,他们就要打我,把我往死里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醒来后就在这里,他们用铁链把我像牲口一样锁了起来,只是每天给些吃的和水,我要上厕所他们也不让我去,就让我直接拉在锁住我的地方,我每天吃在那里,拉在那里,睡在那里……好多苍蝇虫子在我的身上飞、在我的身上爬、在我的身上咬!他们会把我放出来,就是他们想要我的时候。他们说买我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我要给他们家生孩子,不断地生孩子,生到死为止。我不愿意,他们就两个人摁着我……我后来趁他睡着不注意的时候跑,可是这里全是山,我跑到脚都破了都跑不出去,每次都被他们抓了回来。每次被抓回来,他们就把我往死里打。你们快带我走!快带我走!求求你们……”

桑白语无伦次地控诉着这三个月以来她所遭遇的一切,莫叮当和季静怡不由得转过脸抹去眼中的泪水,洛云遮和秦及也红了眼眶。

说着说着,桑白忽然停住了,在床上快速地爬着,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洛云遮的白大褂,用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望着洛云遮,说道:“你,你是医生对吧?你现在就帮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好不好?求你了,求求你,我不要带着它回去!我不要给那人生孩子!”

2)那个我以为那么爱我的人,最后还是放弃了我(上)

洛云遮半垂着眼睑望着桑白,过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我不能帮你打掉孩子,至少在这里,在现在,不能帮你打掉孩子,对不起……”

“为什么,洛云遮?”秦及气愤得几乎是吼了出来。

洛云遮蹙着眉宇,解释道:“我们暂时没有办法马上把她送离聚宝村。把她送来这里的那三个人,明早送早餐可能就会过来,如果他们过来,看到她没有了孩子,无论是她还是我们,处境都会变得很悲凉。”

秦及为了泄愤,一拳打在了墙上,质量粗糙的砖墙掉落出一些粉石沙屑,可是秦及却感觉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内心很不得劲。

桑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软软地瘫坐在床上,她的眼泪停留在眼眶里,久久没有落下,她崩溃而又绝望。

“等我们一出聚宝村,我保证,我会马上帮你……”洛云遮想去安慰桑白,可是桑白却抬起头,痴痴地望着卫生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说:“可是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洛云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正想转身去抽烟,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顺着目光寻去,洛云遮发现是莫叮当,她微微低头移开目光,但是小手却像是为了要给自己传递支持与力量一样握得越来越紧。

她理解自己,她想要安慰那个可能会被人误解的自己。

这样想着,洛云遮看着莫叮当的眼神里不觉添了几分宠爱和落寞。要是在几个月前他刚回国时,如果自己说出拒绝的话时,她一定会和自己大吵大闹吧?叮当,真的是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成长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卫生所内所有人都高度警惕了起来。桑白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莫叮当的身后,说道:“不要让他们带我走,我不要跟他们回去……不要……”

洛云遮前去开门,其余三个人下意识地护着桑白。

门打开后,出人意料的是,来的不是送桑白来的那些人,而是李警官,他手上拿着一把已经合起来的黑伞,伞还滴着未干的雨水,在大厅地面上汇成了一湾小小的水流。

李警官见众人还没睡,便向他们打招呼道:“我看雨这么大,担心卫生所的瓦顶门窗会出问题,特地过来看看。看到没事,我就放心了,怎么大晚上的,你们都这么精神。”

“给你看一个人,你见了会很精神的,”秦及让开了身子,“我们找到了桑白。”

李警官看到桑白的那刻,瞳孔不由得猛地放大,他摸索着板凳坐了下来,平稳了一下呼吸,难以置信地感叹道:“天啊……”

洛云遮给桑白打了安定剂,好让桑白好好休息一下。莫叮当、洛云遮、秦及、季静怡、李警官五人不眠不休,最终在早晨7点确定了最终的撤离方案。

为了确保众人完全理解撤离方案,李警官又重复了一遍,以作最终确认。

“从聚宝村到镇上,只有一班公交车,司机是聚宝村村民,送我们来的车子已经回c城了,而且在聚宝村,我们的手机都没有信号。所以,等到了9:30第一班公交开通的时候,我会以需要回镇上采购药品为由,乘坐公交去镇上,然后转车回c城。回到c城后,我就会立刻向上级报告,申请调度警力来聚宝村接你们回去。为了尽量不惊动村民,减少冲突带来的伤害,我们到时会把车停在聚宝村的村口,时间大概是明天凌晨的4:30。你们趁着夜里,带着桑白去聚宝村村口的山林里藏起来,等我们。有没有问题?”

四人均摇了摇头。

早上9点,李警官依计要前去搭公交车,在出卫生所之前,几个人校对了一下他们的手表、手机时间。

李警官离开后,整整半天,村里都没有出现什么异样,这让莫叮当他们稍微放下了些心,这说明李警官肯定已经顺利回到c城了。

下午6点,众人用过晚饭后,便有些紧张起来了。特别是桑白,已经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嘴上一直念叨着:“会不会被他们发现……会不会被他们抓到……”

为了缓解桑白的紧张,莫叮当陪着她坐在床上,给她看以前和via一起录的小视频,桑白看到屏幕里熟悉的姐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大厅和房间没有任何东西间隔,洛云遮在大厅一边往针筒里输着药水,一边不时地抬眼去望莫叮当。

屋外天空夕照将晚,红霞如缎,山风吹拂着屋前的芦苇,吹走一日的炎热,也吹动树影婆娑。季静怡和秦及相互推诿着不想去收拾碗筷,一片乡村即将入夜时的平和景象。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在大厅的众人率先抬起了头,洛云遮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中的针管塞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

一个快60岁的男子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卫生所大厅,喊道:“桑白!桑白是不是在这里?”

“阿伯,你是谁啊?这村里没怎么听说有姓桑的啊?”秦及假装不知情。

厅里三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该不会是村里人知道了些什么吧?

坐在床上的桑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马上抬起了头,对着厅外的男子大喊了一声“爸”,连鞋子都没穿,便踉踉跄跄地朝父亲跑去。

桑白的父亲紧紧地抱住了桑白,两人泣不成声,他轻轻捧着桑白的脸,看到自己女儿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顿时老泪纵横,说道:“我的乖女儿,我的乖女儿,你受苦了……”

父女重逢,此情此景。莫叮当等四人异常感动,但更多的是紧张。“桑先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虽然不合时宜,但莫叮当还是很快开口问道。

“你们就是和c城公安局一起卧底行动的医生和记者吧?”桑父抹了抹眼泪,接着说道,“我们家有个亲戚,在公安局负责清洁工作的时候,听到一位姓李的警官说起我们家女儿在聚宝村,她把这事告诉我,我就马上开车过来了。”

糟了!莫叮当在内心暗呼!“女儿!来,快跟爸走!爸的车就停在公路那里……”说着,桑父便拉起了桑白的手。洛云遮见状想去关门,给桑白送晚饭过来的那三口人正好撞上了这么一幕。“不行!你不能把我媳妇带走!”

3)那个我以为那么爱我的人,最后还是放弃了我(下)

雨夜时候,背桑白来卫生所的男子陈大福挡住了桑父的去路,他的母亲福婶和弟弟二福也伸手要把桑白拉开。福婶叫嚷道:“我们可是花光了家里所有钱买到的媳妇,一个儿子都还没生出来!跑了我们家可就要绝后了!”桑白的父亲用力地拉着桑白,可他毕竟上了年纪,力气自然比不过福婶和二福。桑白眼看着自己牵着父亲的手要被拉开,害怕得大喊道:“爸!爸!”

“求你们了!放过我女儿!让她跟我回去吧!”怕自己的女儿会被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带走,桑白的父亲急得给眼前的人跪了下来,“你们买她花了多少钱,我给你们行不行?”

“不行!我们就要她!”三个人要把桑白带走,莫叮当等人慌忙想要阻止。他们知道,如果

他们带走了桑白,他们想今晚把桑白带到村口,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可就当他们一时想不到阻止办法的时候,桑白的父亲跪行几步,拉住了他们的裤脚,说道:“双倍!我给你们双倍!我们家有钱,这样你们就可以买两个,放过我女儿吧。”

“你真的可以拿出30万?”福婶似乎是被桑父所说的话打动了,转身问道。

桑父连连点头说:“可以可以,只要你们放过我女儿,多少钱我都能给!连我的命都可以给你们!”

虽然众人并不认可桑白的父亲给钱让他们另买媳妇的做法,这样就代表还会有两个不幸的女生重复桑白的悲惨命运。但他毕竟是桑白的父亲,以自己的孩子为首位,这无可厚非。而且,这样可以暂时麻痹他们,让计划可以顺利实行,这也是一个办法。

大福和二福闻言都望着福婶,其他人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福婶的答案。

福婶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最后犹豫着开口道:“要放人也行,但我要40万。”

“都行!都行!你们给我个账号,我一回去就打给你们。”面对福婶这种趁火打劫、挟人要价的恶性,桑白的父亲不仅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感恩戴德地应道。

福婶三人放开了桑白,桑白马上逃到了父亲的怀里,父亲抚摸着桑白的长发,说道:“别怕,别怕。”

福婶让莫叮当拿过笔和处方单,想要在上面写银行账号,可是当时天色已暗,福婶有点看不清字,便毫不客气地催促莫叮当开灯,说道:“小姑娘,去开个灯,我都看不清了,怎么写啊?”

“这样看得清了吗?”话音刚落,火光就把整个卫生所照得亮如白昼。

众人朝卫生所门外望去,只见一个蓄着白须的老人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举着火把的年轻人。

“族长?”福婶吓得手一抖,笔便掉到了地上。

族长哼了一声,唇上的胡须随着他的气息而抖动,说道:“你们家这么搞,要是这件事传了出去,以后哪里还有‘媒婆’敢做我们聚宝村的生意!你们这种为了一己私立,枉顾我们全村人利益的人,不配留下子孙!”

族长盯着桑白,吩咐身后的人,说道:“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你们想干吗?”秦及护在了桑白的面前,洛云遮把莫叮当和季静怡挡在了身后。

族长拨了拨手,本来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一口气全涌了进来,把莫叮当四个人全都双手反锁压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抓住桑白的胳膊,把她一下撂倒在地,其他人都毫不犹豫地围了上去,桑白的父亲连忙扑在了桑白的身上,护住桑白,说道:“不许打!”

族长使了个眼色,桑白的父亲被拉到了一边,几个人围上去拳打脚踢。桑白的父亲整个身子像子宫里的婴儿那样蜷缩了起来,用手护住头。这几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很明显是在用尽全力踢打,因为莫叮当他们的耳中不时传来不小的钝击声和桑白父亲的尖叫声。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桑父的身上全是血,出于本能开始求饶。

可是血液好像反而激起了那群男人的施虐欲,他们下手不轻反重。甚至有一个男人直接把卫生所的板凳拿了起来,吩咐其他人让开,然后便用长条板凳像打桩一样朝桑白父亲的肚子处杵下。

“啊!”卫生所里回荡着桑白父亲痛苦的叫声。

鲜血从桑白父亲的口中流出,洛云遮拼命地扭动胳膊,想要挣开束缚,因为他知道,桑父很有可能是内脏破裂。

可是这并不能使男人收手,男人依旧用板凳朝桑白父亲的胸口砸去,几板凳下来,桑白父亲的眼神已经涣散了,血液不断从他的口中涌出:“别打了……我不带她走了……求你们别打了,放我走吧……”

桑白父亲的声音很微小,但这在桑白的心中犹如轰鸣一样。被同样

摁在地上的桑白,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那个不惜从c城孤身来到聚宝村的父亲,那个她认为这么爱自己的父亲,最后会放弃她……

桑白望着自己的父亲,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听到桑白父亲开始服软的话,男人的脸上现出几分得意,他把板凳举高,就要往桑白父亲的脸上杵去。

或许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桑白的父亲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抬手护住脸,闭上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我错了!别打我!你们不是要打她吗?去打她啊!”

泪水最后还是从桑白的脸上落了下来,她移开视线,认命般地安静地躺在地上,脸上微微现出了一丝苦笑。

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拳打脚踢很快落在了桑白的肚子上,不过五分钟,桑白的双腿间就流出了黏腻的暗红色血液。她本来求着洛云遮去帮她打掉的孩子,洛云遮不同意帮她打掉的孩子,现在终于被打掉了。

可她为什么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真是讽刺……

被打的整个过程,桑白都一声不吭,脸上甚至还挂着笑容,这看得打她的人心里有些发毛。

“好了,”随着族长一声令下,其他人都收了手。族长捋了捋他的胡子,指了指莫叮当四人以及桑白父女,吩咐道:“把他们都押到祠堂关着,明天正午举办村民大会抽签,这三个女的,哪家抽中就给哪家做媳妇。这三个男的,就锁着给村里做苦力好了。”

4)逃离聚宝村(上)

一群人押着莫叮当他们往祠堂去,可能是因为怕他们联合在一起会反抗,在前往祠堂的路上,他们被分开了。

负责押着莫叮当的是刚才那个用板凳打桑白父亲的男子,从他的两

个跟班胖子和瘦子的交流中,莫叮当知道了他是族长的儿子陈东。陈东从走出卫生所开始,盯着莫叮当的眼神就有些不正经。莫叮当感觉他的目光就像是一个钩子,分分钟会把自己身上的肉钩去。见莫叮当移开了目光,陈东用手钳住了莫叮当的下巴,色眯眯地说道:“长得挺好看嘛,不如当我的媳妇好了,这小脸都能掐出水来。”莫叮当没有说话,只是趁他不注意,一口狠狠地咬到了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指,手指被咬出了血。陈东疼得嗷嗷大叫,马上抽回手指,用另一只手扯住了莫叮当的耳朵,说道:“你,好样的!好样的!你给我等着!”

等到莫叮当被扔到祠堂的主厅里时,她发现洛云遮、秦及和季静怡也在这里,却不见了桑白父女。夜渐渐暗了下来,其他人也就渐渐散了,主厅里只留下陈东的两个跟班胖子和瘦子拿着两根不锈钢钢管在看守着他们。至于祠堂门口有多少人在守着,莫叮当就不得而知了。

四人围坐在了一起,前半夜胖子和瘦子把他们盯得死死的,快到一点的时候,胖子和瘦子实在抵不住睡意,坐在祠堂的椅子上打起了哈欠。

洛云遮故意移了移位置,有秦及他们挡着,胖子和瘦子也就看不到他说话,洛云遮谨慎地把声音压到只有他们四人能听到的地步。“听着,李警官他们凌晨4:30就会来,如果我们不能那个时候到村

口,我们可能就真的会死在这里。我有一个计划,机会只有一次。”三人竖起了耳朵认真听着,怕被发现,谁也没有开口发话。“我刚才是从祠堂后门被押进来的,可能他们负责看守的人都集中

在前门,后门只留了一个人。进来时,我看到他们把桑白和她的爸爸分别关进了祠堂东、西两个偏房。待会收到了我的信号后,叮当你去找借口从主厅侧门出去,救出桑白,从后门逃到村口旁小树林躲着。我的白大褂右边口袋有一支麻醉剂,度数很高,但只有一支,你拿去防身。叮当走后20分钟,秦及和静怡假装吵闹,吸引主厅里看守我们的两个人的注意,我趁机从侧门出去,带着桑白的爸爸逃走。秦及武术很好,我成功走后,在尽量不惊动守正门的人的情况下,打晕主厅里这两个人,带

静怡走。等到行动可以开始时,我会给你们提示。”

果然只要是有学长在,任何事都可以解决……

莫叮当听着洛云遮压低的声音,心里不觉油然而生出一种熟悉的安全感与信赖感。

就在这时,莫叮当感觉洛云遮自身后抓住了自己的手,在掌心处传来他指腹划过时的酥痒,他好像在写着什么。莫叮当细心地去感受着掌心的笔画,洛云遮在写——相信我……

莫叮当鼻子一酸,抿着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要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让他们放我出去呢?莫叮当脑海里映出了火把燃烧时被风吹动而出的点点火光,忽然心生一计。

洛云遮感觉莫叮当伸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针筒,便朝莫叮当投去了目光。她把针筒藏在了裙子口袋里,很果断地站了起来。

如果是几个月前,洛云遮绝不会让莫叮当去冒这样的险。但这次他没有别的办法,而且他感觉,叮当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能靠他去解决问题,去收拾烂摊子的叮当了。也许,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独当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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