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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猴珏
童绍唯给童羽讲着昨天的事情。讲到自己看到那无头的腔子时，她的身子不由得就开始哆嗦了起来，声音也变小了，好像是怕把什么东西引来似的。此时此刻，不仅是童绍唯害怕，童羽也头皮发炸。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路，越来越觉得阴森。
但是，毕竟童绍唯今天活着上学来了。恐怖的事情，如果讲到最吓人的部分就不讲了的话，能把听的人吓得好几天睡不好觉。童羽也是一样，她虽然害怕，但还是催着童绍唯继续往下讲。
童绍唯把脸凑上来，像是想要趴在童羽耳边说。可童羽还没来得及把耳朵递过去，童绍唯开口了：“也许你不信，其实我也不信——那之后，一路跑回了家，那东西没有跟上来。”
童羽愣了一下，她当然是相信童绍唯的话。她的大脑开始飞速地思考，那个东西没有追上来，究竟是什么原因。
童绍唯见她不说话，就又补充了一些。她说：“我当时真的已经被吓傻了，我只知道自己是跑回了家，但现在想起来，当时我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我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跑回了家，而是……”
“而是什么？”
童羽虽然脑袋里在拼命地重现童绍唯的经历，但童绍唯补充的内容她也很有兴趣，当听到她说自己不像是跑回了家的时候，她觉得重点要来了，急忙问她。
童绍唯说：“而是……而是飞回了家。”
“飞回？”
童羽的思绪一时间像是拥挤的十字路口，无数辆车都撞在一起，梳不清，理不开。也就不再想了，她问童绍唯后来的事情，童绍唯就继续讲……
…………
童绍唯觉得自己是飞着回的家，那是事后的回忆。在当时，童绍唯仍然是分辨着街道和墙面，渐渐回到自己熟悉的路上。
路熟悉了，童绍唯也稍稍觉得安全了点。但也只是稍稍，这种稍稍大概只是把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给拿掉了一样。而这时候，童绍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跑了这么久，却没有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她猜着这可能是自己在极度的惊恐下体能爆发的结果。
这个时候，童绍唯开始有了对身体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就是没有感觉。从头到脚都哆哆嗦嗦地发麻。到处都是凉的。而且身体抖得厉害，抖得腿都跟着软。
最终，她脚下一个不注意，绊在了个什么东西上，咕噔一下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身体仍然麻木不觉得疼，还是她太担心那个东西紧跟在身后而顾不得疼。她只是立刻爬起来看身后。
身后什么都没有。这时候，恐怖片里的一幕出现在她脑海里。她在想，会不会自己转过身继续跑的时候，那个东西正在面前站着，会被自己一头撞上？
想到这里，她猛地猫下腰往前冲。前面也是什么都没有。她就这么一直往前，朝着家里冲。
…………
童羽猜着童绍唯在路上还会遇到什么，但童绍唯却说她一直就跑到了家，什么也没有发生。但童绍唯又说：“到家之后我家里人都睡着了，然后我就偷偷摸回床上睡了。好像躺那就睡着了，紧接着，我就做了一个怪梦。”
“怪梦？”
“对，但也不完全算是梦。”
童绍唯讲到这里，终于开始讲她做的那个梦了……
…………
也许童村曾经贫困过，但到了童羽童绍唯这个时代，童村早已经摆脱了贫困，家家都盖起了两层三层的小楼，有宽敞的院子，有充足的水电。童村的生活条件甚至超过了城里的条件。但美中不足就是家里睡的还是土炕，做饭还是用土灶。
土炕是红砖砌的。炕的一头塞满柴火，烧一阵子，整个炕就都热了起来，但热得不均匀，常常是一头已经热的能烫屁股了，另一头还只是稍稍有点温度。但现在家里都有了暖气，也就不怎么烧炕了。
童绍唯到家的时候家里人都已经睡下了。她偷偷潜回自己的房间。屋里有柴草味，炕还有些余温，看来早一些的时候烧过。她也没有洗漱，脱了衣服掀开被子就要睡。可就在她闭上眼睛的瞬间，一块翠玉突然出现在眼前。
她被吓了一跳，忙睁开眼。窗外的月光照在窗帘上，在窗帘上投下窗棂的样子。她可以肯定，这块玉是在自己闭上眼睛之后出现的。童绍唯知道，这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强行闯进自己的意识，而她也知道，甭管自己想还是不想，这个东西她根本赶不走，只能看看它到底要做什么。
“呼——”
童绍唯做了个深呼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发现自己的身子还是麻木的，但她没有多想就又闭上了眼，因为她觉得，今晚的一切真的是自己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最离奇最恐怖的了，被吓到全身发麻也应不为过吧，可能躺一会就好了。
童绍唯闭上眼睛的时候，果然，那块玉又出现了。她仔细地观察着这块玉。
她发现，与其说是一块玉，不如说是一对珏，它被雕成了两只小猴子。小猴子蜷着腿，上身的手臂插销样地抱着，尾巴也从一侧绕在一起，将原本分开的两块玉结合成了一块。
小猴子的五指、面目被雕琢得一清二楚，就连小猴子的瞳孔、毛发、指甲、以及脸上手上的皱纹都清清楚楚地刻了出来，仿佛这两只小猴子不是被雕刻出来的，而是活猴子化作的玉石。
童绍唯不由得从心里感叹，如果现实里真的有这么一对珏，哪怕不是件古董，是个现代的工艺品，也足可以被称为国宝了。
正看得出神，一声凄厉的尖叫如刀刃剐蹭着玻璃一样刺进她的耳膜。
…………
“尖叫？”
“对，就是我在牌坊那里听到的那种。当时吓得我一下就坐起来了。”
童绍唯说到这，声音又开始抖了，看来当时真的吓得不轻。她拿手按住胸口，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童羽看她这个样子，就想抱抱她，给她安慰。可是在抱她的时候，童羽感到童绍唯的身体今天特别的软，自己就好像是抱了个巨大的毛绒玩具。她有些奇怪，但没有问，只是安慰了两句，然后问她接下来的事。
童绍唯并没有被她安慰到，仍然按着胸口继续平复着心情。过了一会，才说：“我刚才又觉得自己身子有点麻了，不过现在好了。我继续给你讲。我坐起来的时候，就看到我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我看到，一只猴子，正蹲在窗户外面。在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就立刻逃走了。”
童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站在原地反应了半天，才愣愣地看着回家的路，说：“绍唯，我……我……我不敢回去了。”
童绍唯却说：“其实我也不敢回去，但是我想看个究竟。”
“那你早上出来的时候没看看吗？”
“那时候天还黑呀，我哪敢看。就急急忙忙地跑出来了。”
童羽开始拼命地摇头，说：“不行不行不行，咱不能回去，我们去找天笑。”
童绍唯的心里其实也是不太敢回去，童羽提到了成天笑，她就觉得，如果能有大家一起陪着来看的话，至少能壮个胆。于是就一点也不坚持地答应了。
…………
文晶晶回到家打开门，家里空无一人。楼下传来蛋糕店里的嘈杂。店员都是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她们在家里闲不住，嚷嚷着要恢复营业。于是蛋糕店第二天就恢复了营业。
店员们在大声地聊着新闻上都不会报却听起来比新闻头条还要劲爆的琐事。文晶晶知道，店员们是因为她的父亲母亲不在，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否则在以前，他们是只敢在店里没客人的时候，小声地闲聊几句。
店里除了基本的在店里的买卖之外，还会接一些订单。客人打电话订做蛋糕，过后会来店里取，或者让店员送到指定的地方去。这天店里就接到了一个外送的订单。负责送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头发剃得很短，几乎是贴着头皮剃的。他脖颈子右侧肿着一块红彤彤的包，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包，导致他的脖子从来不会转，也不会低头和抬头。文晶晶从楼梯下来的时候，他刚好从收银的老太太手里接过单子，一边看着单子上的地址，一边推着放着蛋糕的推车往后面走。感觉到楼梯上有人，就抬着眉毛，把抬头纹全都堆积起来，眼睛翻着往上看。见是文晶晶，就笑着说：“放学啦？”
“嗯！”
文晶晶点点头。那个店员就看着文晶晶一步步走下来。文晶晶没怎么注意他，下来之后就坐到收银台旁边。而他就僵着脖子一直看着文晶晶，直到文晶晶趴在收银台上，似乎是要这么睡了，才想起自己是要去送货的，垂下视线来看着手里的订单，推着车从后门出去了。
文晶晶是心里有些烦乱，加上楼下店员说话声音大，根本午睡不成。于是就想着下来听听热闹。而且以后蛋糕店要自己来经营了，多多少少要跟这些店员聊聊店里的情况。
但是文晶晶一坐下来，就什么也不愿想了，趴在收银台上闭着眼整理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
店里没有客人，只有店员们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忽然她听到有门被转开的声音，知道是来客人了，可是这个“客人”却喊了一声“师娘”。
文晶晶抬起头来，视线模模糊糊还没看清来的是谁，来的人就已经到了面前。
“师娘快醒醒！”
“嗯？”文晶晶揉揉眼睛，这时候就算听声音也听出来，来的是童羽和童绍唯了。加上之前讨论过童绍唯的问题，她知道童羽已经问出点什么来了。
店员们看着她们只是笑笑：老板的闺女怎么就忽然有了徒弟？这个小丫头片子又能教另外两个小丫头片子点什么？店员们完全没把她们当回事。而文晶晶知道，在这些大嘴巴店员面前说事情不太合适，就拉着童羽上楼去。
到了楼上，童羽给文晶晶说明了童绍唯的情况，而童绍唯实在不想再回忆昨晚的事了，只是粗略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了童绍唯的经历，文晶晶就在脑海里反复思索：这个“猴”到底是谁？
猴会是谁呢？黄道十二宫一共十六个宫主，里面甭说是跟猴有关的，就连像猴的没有。所以十二宫宫主就排除了。而现今自己所面对的头号敌人就是堕落的黄道宫宫主。既然排除了黄道宫宫主的可能，那这个猴很可能是自己人——也就是神天国的一个神——猴神。可是神天国有没有过“猴神”这个神呢？文晶晶回想前世，可是并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
就在这时候，楼下传来一声喊：“狸狸！”
听到这个声音，童羽反应比文晶晶还快，回头看楼梯的方向，口中不由得念了一声：“天笑？”
底下又传来店员的声音：“哎，这小小子咋还往里头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