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魔债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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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错！都是你们，是你们逼我的！”凶厉的猩红色霸占了整片天空，在其中央，有一个杀气爆棚的身影，艳若红莲。仿佛天地间，他就是唯一，一切在他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一席乌黑的长发，像是触电了一般，无风自逸；一身飘逸的衣裳，却有些破败；双眼俨然已无血色，只有狂傲的煞气与仿佛没有尽头的深邃。
“龙阳！束手就擒吧，你犯下的滔天大错还少吗？你还在执迷不悟吗？该是赎罪的时候了啊！你若不降，有会有多少血肉同胞因你而死！回首，便是阔岸，放弃九霄帝皇的力量吧，脱下这层虚伪与困厄，赎罪吧！”迎着那个猩红的身影，龙渊如一座山岳般屹立，双瞳满是凝重，低沉的声音却宛如雷鸣。
龙阳，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骁勇善战，立功无数的龙族大皇子了，如今的他，乃是堂堂九霄帝皇！伸手遮天，跺脚震地，不竭元气，可震苍穹！只问天下苍生万物，能耐我何？
“不可能！天要亡我，我便逆天！我绝不后退一步！绝不！”龙王没有丝毫畏惧，即使四周有数十万龙族精英将士刀锋相向，也丝毫没有被撼动，哪怕连父皇龙渊都声称与他断绝关系，他仍然坚持着，始终相信自己所做的没有错！因为，他是清醒的啊！他没有被九霄帝星的戾气吞噬啊，他真正做到了从来都没有人做到的事，真正完全驾驭了九霄帝星的力量啊！真正有了完成自己许诺的能力了啊！
但在那些谜一样的过去，九霄帝皇为整个天策大陆带来的噩梦实在是太恐怖，怎么可能有人会相信他啊！在这种恐惧的威胁下，所有生灵都已经放弃了思考啊！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这种情形下，这种感觉绝不好受啊！
现在，龙阳已经是进退维谷，唯一的方法只有一个------杀！
“哈！恐惧吧！颓废吧！凡是与本尊抗衡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面对一个又一个用仇恨的眼光鞭打着自己的龙族同胞，龙阳的心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颤动呢？但是，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就什么也无法改变啊！
龙阳如此，其他龙族又怎么不是如此呢？在这种极端恐惧缠绕下的龙族人，也已经舍弃了种族情义，来改变即将死亡的命运，去殊死一战啊！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改变其它容易，但在九霄帝皇面前，想要改变必死的命运，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龙阳在一瞬间，心中已无任何情感，他已决心。如果自己就这样妥协放弃，那么自己的罪名就真的洗不清了呀，就连证明自己心之所向的机会都没有了呀！对不起了！大家！龙阳在胸中写下了这样的话。
顷刻间，缤纷绚烂的光之箭矢就已经由龙族魔导士的手中呼啸而起，将单调而又压抑的猩红色天空点缀得如同精美的丝绸画布一般。同时，数不尽的龙族武斗者也相继挥舞着刀剑腾跃而起，光滑的剑壁将漫天的光华再次反射开来，好一场精彩至极的灯光表演！
“玉石俱焚，神鬼俱灭！”
龙阳震吼一声，一股雄赫的威压爆震开来，众人恍惚之间，就已经将漫天飞舞的光华泯灭，将这威武雄浑的声音最大极限传至远方，气冲霄汉。紧接着，龙阳手中的长枪朝天高举，九颗泛着异彩的玻璃珠似的星辰从他背后窜了出来，狂傲地悬浮在他身后，气势凛然。以没有任何人能看清的速度毅然一下斩，紫蓝色光环如蛇蟒一般循序渐进，滑至枪尖，在空中划出一条炫目的匹练，然后忽地爆震开来，轰向四方。
这一击，宛如狂狼最后的嘶吼，何其深沉，何其悲烈！漫天袭来的龙族武斗者，被这一击碾压得四处翻飞，血光闪烁，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无一幸免。
龙阳看着一个个血肉同胞接连毙命于自己的轰击下，竟然不敢再视，只得闭上眼，似乎落入了一个永恒的漩涡……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三百多年前……
长亭外，镜湖边，一位俊俏的龙族少年，盘腿坐在绿莹莹的草地上，无形中透露着一股高贵的气息。突然，少年睁开了双眼，那澄澈的眸子，放射着纯净的光芒，他的手中似乎还捧着什么。仔细看，是一滴纯净的灿金色的真元力，像一滴甘露，静静地悬浮于少年手中。
少年眼里的欣喜之色不言而喻，每一个天策大陆上的生灵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一滴真元，不正代表了这位少年已经不是凡者，而是脱胎换骨，蜕变成了一位真正的武斗者啊！少年小心翼翼地将真元拢在手心，兴奋地站起来，锐利的目光投向长亭中的人影。
“父皇！父皇！您看，我成功了啊！我成功了啊！”这个少年跑到长亭里的那个人的面前，轻轻扯着他的襟角，稚气未脱地笑着、叫着，又将手中的真元摊开，然后融入身体里。
而那个神似龙渊的年轻人显然也惊异于少年的天赋，相对龙族而言，能在二十岁前拥有真元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了，而这少年也不过十二岁吧……“哈哈哈，我的好儿子，你要继续努力啊！切不可骄傲自满呀！”年轻人蹲下来握起了少年的手，道。
“嗯！”少年满脸欢喜地应声道，跟随着年轻人，迎着和煦温暖的晚霞，消失在地平线上……
“啊！”龙阳大叫一声，从回忆中惊醒，心乱如麻。这是多么美好、多么温馨、多么简单却又多么复杂的记忆啊！龙阳成功地让自己的诺言变成了现实，他做到了啊，他没有让九霄帝星的邪煞气息完全吞噬自己的记忆与灵魂！但这除了他，又有谁会相信呢？他现在已经是进退维谷，没有出路了呀！
龙阳不知道为什么这段记忆会在此时此刻占据自己的大脑，扰乱神志。此时此刻，就好像被千万种情绪纠缠，更似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宛如梦魇。他的双手竟然颤抖了，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再无一丝杀意。一丝愧怍不可遏制地蔓延开，这种感觉比任何恐怖都要恐怖，再强大的人，只要还是有心之人，便都会经不住这种恐怖，因为，承受着这种恐怖打击的，是那颗无论多么坚毅，多么勇敢，都一概脆弱的心啊！
“放弃吧！龙阳，回首，便是阔岸……”龙渊仍是岿然不动，此时的语气竟然是出奇的平静，其实，龙阳所回忆到的，龙渊又怎么会没有这样的回忆呢？父子连心，便是如此啊！
“不啊！不啊！我还要证明自己啊！我要让九霄帝星的魔戾之气在千年的消磨中溃散得一干二净啊！”龙阳双眸凝滞了，没有猩红的煞气，却变得晶莹了许多，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眼里滚出来似的。
霎时间，炫银色光芒从龙阳体内向周围放射开来，愈来愈亮，但却十分柔和，十分平静，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大约停滞了十几秒，光芒在一瞬间消失了，那柔和的感觉也随之褪去，只留下无尽的迷茫。
障眼法！九霄帝皇消失了！
尸体堆积成山，鲜血汇集成河……这，便是第八个梦魇般的恐怖，血腥与死亡的洗礼！
……
千年轮回。
一个年迈的身影，如一座大山，岿然不动，花白的须发随微风浮动。
“千年了。”龙渊眺望着，喃喃道。这片曾经的尸山血河，在那一战陨落的无数龙族强者的精血的滋养下，已经变得草木葳蕤，生机盎然。千年沧海桑田的变化，这里已经离开龙族的怀抱，成为人类领地的一部分，却依然隐匿着一股灵气。千年前的噩梦，也早已经被埋葬，万劫不复。如果当初龙阳没选择那条路的话，现在的他应该是当代龙王了吧？
生死真是一个谜啊！若是死去，就什么也没有了，亦没有了令人绞心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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