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小说提示您:看后求收藏(56小说网www.56wangpa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和扎伊走在最前面,随后是老树妖、唐心、兰花、温老和才子。

清晨的温度很低,虽然初升的太阳万道霞光照在漫天的黄沙上看起来金灿灿的,看着远远的似乎与天连接的大漠,我生起了航行在海上的错觉,或许,我身处所在也是海,是沙海。

“扎伊大哥,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请教你的。”我坐在驼背上随着骆驼的前进摇晃着,听从扎伊的吩咐,把脸结结实实地捂了起来,戴上了防沙镜。

“有什么问题?郎兄弟。”经过两笔交易,扎伊已经很直观地认为我很够意思,态度也逐渐变得随和起来。

“扎伊大哥,传说中的黑孔雀城不是遍地黄金珠宝吗?你为什么只拿回那么一片破锦呢?”我大声地喊道。

四周的风声就像尖锐的哨音,若不大声喊叫即便是超过三米也听不轻对方的声音,扎伊说这种天气算得上风和日丽。

我无法想象真正的黑风暴到底是什么样子,有多可怕,还有另大漠人谈及色变的白龙风,也就是常说的龙卷风。

“传说中的黑孔雀城是那样的,可惜我到过的古城却不是黑孔雀,那里除了白骨,我找不到还有什么,这片布也是我偶尔发现的,不过就算是有财宝也带不出来的,会被黑风暴吞没,被沙龙化为灰烬。”扎伊严肃中带着恐惧地向我喊道。

扎伊的话让我有些失望,即便星相图上所显示的路线方向与我们此刻行进的方向大致相同,但是西域千百年来,所谓的三十六国、五十四国,分分合合的,战火蔓延,城郭废弃兴建更是频繁,只要有水有草,便是可以生活的地方,白龙海方圆几千公里的区域里,不止一座古城绝对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是现在我们并没有更多的线索,所以,扎伊发现的古城废墟理所当然成为了我们的第一站。

在白龙海范围内,目前还没有发现过任何古城遗迹,事实是,白龙海还没有人进去进行考察过。

等到太阳渐渐升到头顶的时候,温度就像加热的火炉一样,迅速地攀升起来,沙子就像聚热板一样把温度反射集中,途中我小解下了骆驼,踩到沙子上的时候,我觉得我的鞋底都融化了,幸好只是错觉。

漫无边际的大漠入眼到处都是一模一样,起起伏伏的沙丘,鱼鳞一样的沙地,在起初温度还不高的时候,唐心和兰花面对着大漠还很兴奋,唐心甚至笑言,这柔软的沙子让她感觉仿佛身处夏维夷海滩上,不过等温度逐渐升高以后,两女便开始苦不堪言了。

日头西下的时候,风沙反而转大了,狂风夹着黄沙吹打在每个人的身上,前方五、六米的地方都无法看清,只能下了骆驼,紧贴骆驼的身体跟着向前努力地移动着。

终于在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们到达了第一天的宿营地,一座高大的沙丘下。

转过了沙丘立刻感觉呼吸一畅,“这鬼地方可真要命!”才子吐出一口口水,夹杂着半口黄沙,即便把脸蒙得严严实实的,我依旧觉得嘴里、鼻子里都是沙子。

四外挖出了一米多高的沙墙,把帐篷支了起来固定好,这样是为了将帐篷加重使得帐篷不被刮走,扎伊拿出了路上收集的梭梭点燃,没想到这梭梭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围绕着火堆,立刻觉得寒冷被驱散了不少。

“这东西烧得可真旺,比的上咱家的松木油了。”我向正努力地挖着鼻孔的才子说。

正烧水的唐心听到我的话,笑着说“梭梭被称为沙煤,浑身是宝呢,只可惜现在越来越少了。”

跪在地上恭敬地祈祷完毕的扎伊坐了起来,微笑着说“这梭梭是胡大赐给我们的宝贝。”

“小狼,温老的身体又开始发热了。”唐心凑到我身边轻轻地说,我点了点头,嘱咐唐心把太岁给温老喂下去,趁着大家都忙着收拾行李,没人注意到我,我撸起了袖子,黑斑已经扩大到了将近整条小臂,像是一个个小眼睛盯着我,诡异无比,我的头皮一阵阵发紧发麻。

分着吃了些馕,每个人都喝了点白酒,沙漠夜晚寒冷无比,喝些白酒多少能抵御些低温,俗话说得好,酒桌上的感情越喝越深,几口酒下肚后,不光身体暖了起来,连脑袋也有些发热。

“郎兄弟,你们为什么非要找到那古城呢?那里什么都没有。”扎伊奇怪地望着我。

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疯子,我只能报以苦笑,心里有苦自己知道。

当晚我先值夜,把活烧得旺旺的,给自己裹上了一条毡子,搂着那支86s改进步枪,遥望着天上的璀璨星空,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星相图,果然一一地找到了相应星宿,但是想起那条线路,却实在无法精确,除了能够判断出方向大致不错,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惶惶忽忽中不知不觉迷糊了过去,蓦地一阵凉风把我惊醒,打了个激灵我睁开了眼睛,身前的火堆已经熄了下来,只剩下火星在眨着眼睛,揉揉眼睛,心说这几天实在是太疲劳了,扭头想叫才子起来替我,突然借着清冷暗淡的月光,我看到十几米外的沙丘扶着一张诡异奇怪的脸!

长嘴、大眼,我第一个反映竟然想到了传说中的勾魂马面!

下意识中手中的自动步枪已经上膛、瞄准,就在我要勾动扳机的时候,却被扎伊突兀地一嗓子给制止了。

“别,别!”扎伊慌张地扑了上来把我的枪给夺了过去。

就这么一耽搁,那张脸凭空消失了,就像从没出现过似的。

“那是什么怪物?”我平复了一下受惊的心跳,皱着眉头望向扎伊。

扎伊把枪重新又递还给我,听到我的问题突然笑了“那不是怪物,那是野驴子。”

这个答案让我愣了片刻,仔细想想,那张脸的确是一张驴脸,只是那双眼睛充满了好奇,根本没有任何的恐惧,根本不像是一双动物的眼睛。

唐心听到声音也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听到我的描述,唐心也笑了,野驴子顾名思义,野生的驴子,奔跑速度极快,甚至连狼都追不上,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好奇心很强,因为没见过人,所以往往会跟着人瞧个究竟,甚至会在晚上扒进帐篷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这才恍然大悟,心想这可真是好奇丢掉命啊,刚才若不是扎伊制止的及时,只怕我那一枪已经要了那只野驴子的命了。

“郎兄弟,野驴子和野骆驼都是胡大的使者,千万不要伤害他们,不然胡大生气就会降灾给我们的,会召来黑风暴和白龙风把我们埋在厚厚的沙堆下,让我们的灵魂永远迷失在大漠里,受尽太阳的煎熬和风沙的寒冷。”

才子打着哈欠钻出了帐篷,“咋了?”

我把手里的枪递给才子“咋了,该你值夜了!”说完,我也不等他说话,转身钻进了帐篷。

闭上眼睛,无尽的疲倦一波重过一波,我几乎是闭上了眼睛便进入了梦乡。

睁开眼睛钻出了帐篷,这时太阳还没完全露出地面,我骇然发现昨晚我们宿营时依傍的沙丘竟然矮了一半还多,而此刻的才子竟然只露出了半个身子鼾声如雷!

下半身已经被黄沙掩埋,这牲口居然睡得还如此香甜!我一巴掌把他拍醒,吃痛的才子一惊之下想要跳起来,结果却纹丝不动,自己看了一眼,眼中顿时也露出慌张的神情“爷爷的,怪不得做梦在不停地走山路,累得半死。”在我的帮助下,才子狼狈地爬出了沙坑。

简单地吃过早饭,按照昨天的顺序,重又上路,这一天我们经过了几处梭梭丛和沙枣丛,还有几棵虽然被狂风吹得斜倒了却仍顽强地不肯随风而去的枯死的胡杨。

这让我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一句话“一千年不枯、一千年不倒、一千年不腐”这胡杨恐怕是这大漠上最顽强的生命了。

“咱们再向前走一天,就到了白龙海的边儿了,进了白龙海就里再也找不到水了,随时都有可能遇上黑风暴,白龙风,迷了路就算你带多少水也没用。”扎伊用怜悯的目光望着我,郑重地再一次发出了警告。

这一天的行程依旧是风平浪静,就连扎伊也不断地感谢胡大,说是这样连续的好天气就连他这一辈子生活在大漠里的人也很少见到的,如此看来胡大似乎对我们并没有太反感。

一天的前进,我们向大漠的腹地更深了一步,漫天都是沙丘,梭梭都变得越来越矮,一副营养极其不良的模样,如果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那就是在我们身后十几米外,两只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的野驴子张望着我们,一路跟着我们前进。

才子看到那两只野驴子便立刻来了精神,“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咱们今儿就弄点新鲜的吃!”才子兴奋地喊着。

扎伊立刻跳下骆驼,跑到才子的身边把跟我说过的话重新又说了一遍,有句话说的好,“入乡随俗”虽然我是不相信扎伊所说的,如果打死了野驴子就会被真主惩罚,但是好歹也要尊重扎伊的信仰。

温老经过两天的折腾,脸色变得土黄暗淡,看得出来老人的精神有些萎靡,但仍旧勉强地做出从容的样子,而老树妖这老小子别看身材单薄的很,竟然异常结实,果然也不是个普通人啊。

这一夜害怕再发生不小心睡过去而被活埋的意外,分为两班值夜,两人一组,我和扎伊一组,老树妖和才子一组。

“扎伊大哥,你在这大漠里讨了几十年的生活,都遇到过啥稀奇事?”我和扎伊围着火堆,小口小口地抿着白酒闲聊着。

“那古怪事可见得多了,感谢仁慈的真主一直给我指引。”扎伊说着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了片刻。

要说这一路上我最有些受不了的便是扎伊风雨无阻的祷告,清早第一件事,就是铺上条毡子祷告,一天至少要祷告五遍。

重新坐起来的扎伊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耐烦,神色郑重地说“郎兄弟,真主是万能的,千万不要对他老人家不尊重,这大漠埋葬了多少人啊,要不是我把自己的一切都贡献给了胡大,全心全意地伺候着胡大,怕也没机会和你喝酒聊天啦。”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扎伊遥遥地指着我们的西南方,在我看来那只是没有尽头的沙漠,“在那里,十二天的路程,就是麻扎塔格,我已经去觐见过六次了,我打算过段时间再去觐见一次,伟大的真主一定能够看到我的真心,永远保佑我的。”

从北京出发以后,老树妖给我们讲过不少大漠见闻,麻扎塔格在当地人心中是神山,麻扎的意思是坟墓,塔格是山的意思,麻扎塔格是是两座红白分明的巨大沙丘,传说是当年圣战而死的信徒埋身的地方,据说信仰伊斯兰教的信徒如果一生之中可以到这里朝觐七次相当于去麦迦。

面对着大自然毁天灭地的本领,单薄的人类的确需要有信仰寄托他们的恐惧,扎伊对真主的虔诚也正是如此。

扎伊神色悠悠地遥望了半晌,在我的咳嗽声中神游归来,呵呵笑了一声“郎兄弟,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我抿了口酒,火热的线从喉咙直烧到胃,让我裹着毡子依旧颤抖的身体感到些许温暖“扎伊大哥,给我讲讲你遇到过的稀奇事吧。”

扎伊灌了口白酒,神色渐渐变得严肃“五年前,有几个外国人找到我,给了我很多钱让我带着他们去白龙海寻找干尸,我本是不想去的,那地方实在太古怪,但是,但是后来还是勉强地带着他们去了,我们有一天晚上在红柳沟那里扎营的,我出去想找些梭梭生火,结果回来以后,那几个人全都变成白骨!”扎伊说到这里发出了一声惶恐的呻吟,拿着酒囊的手也剧烈颤抖起来,眼睛里射出恐怖的神色。

“我知道,那是真主生气了,派沙龙把他们都给杀死了,而我因为对真主的真诚而保住了一条命,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去过红柳沟。”扎伊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很怪异,就像是掐着嗓子发出的声音。

我看到扎伊在提到沙龙的时候特别惊恐,可见沙龙在他心里所造成的恐怖阴影是多么的巨大,我也曾听唐心讲过关于沙龙的传说,沙龙又被称为死亡之虫,据说沙龙有将近一米长,胳膊粗细,浑身通红,分不清头尾,看不到眼口,沙龙可以用电流攻击敌人,而且能够喷出比硫酸还要厉害的液体,人若是一旦沾上了沙龙喷出的毒液,除非把那部位马上砍下来,否则是必死无疑的。

当然这只是传说,每个人都只是听说,却从没亲眼见过,听到扎伊提起沙龙,登时被勾起了好奇,“扎伊大哥,你见过沙龙吗?”

“真主呦,郎兄弟,你可别诅咒我嘛,见过沙龙的人哪还有活下来的?”扎伊皱着眉头说,转身又低低地祷告了一番,估计是在乞求真主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吧。

“扎伊大哥,那沙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长什么样子?”我到不是故意在扎伊面前提起让他胆战心惊的东西,因为我对这个沙龙实在是非常好奇,能够用电流进行攻击,还能喷出比硫酸还要厉害的毒液,我总觉得这东西只不过是人们想象出来的。

“沙龙是真主的守护,被真主派来保护着黑孔雀城,黑孔雀城里无数的珍宝都是那些对真主不敬的人死在大漠里留下的,真主就派沙龙看着这些财宝,如果有人进入了黑孔雀城,贪心大发,那么这些沙龙就会把他们杀死,如果这些人对真主虔诚,不动那些珍宝,他不光能够活着走出黑孔雀城,而且还会受到真主的眷顾。”扎伊说完,悠悠地叹了口气,似乎因为自己没有机会到黑孔雀城向真主表达真诚而遗憾。

“扎伊大哥,你就这么肯定你到过的那座古城不是黑孔雀城?”我的目光越过扎伊看到跟了我们一天的野驴子竟然在离我们三、四米的旁边趴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黑孔雀城里遍地金银财宝,而我到过的那座城虽然也在白龙海中,却只是一堆废墟,不会是黑孔雀城的!”扎伊十分肯定地说道。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扎伊告诉我们到了,再向前走就进入了白龙海,我们的约定中,他只负责送我们到这里。

前面是一道不知道有多长的沙脊,东北方是座巨大的沙丘,除了长一点,高一点,我没发现和我们一路走过的沙漠有什么不同。

“我会在这里等你们五天,只要出了白龙海,这些骆驼自然会带着你们和我汇合,如果五天后你们出不来,我就只有回去了。”几天的相处,彼此之间多少都生出了些感情,扎伊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得和惋惜,似乎知道我们一定再出不来了。

我笑着递给了扎伊一万块钱,“扎伊大哥,如果我们十五天后不和你联系,那就是真的回不来了,您就给这个电话打个电话,他们会把骆驼钱赔给你的。”我把李部长的电话留给了扎伊。

扎伊张嘴,最终只叹息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力地给了我一个拥抱“兄弟,保重!你是真正的汉子!”

扎伊的真情流露多少让我有些感动,不过话说回来,没人会对将死之人还吝啬一些感情的表白,而我们在扎伊看来,无疑就相当于死人了,扎伊的言谈表情充满了诀别的味道。

“我说,老扎伊,你也忒不够意思了,不跟我们一起进去也就罢了,咋不给我们跟你的真主说说,保佑我们一路平安呢?”才子大大咧咧地笑着让道。

“真主阿拉,我会为你们祈祷的,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动白龙海里的财宝,不要妄图想带着里面的东西活着走出来!”扎伊郑重无比地对我们说“愿真主与你们同在,虽然这里是被真主诅咒的炼狱,希望你们好运。”

扎伊与老树妖动情地紧紧拥抱了下,“木大哥,我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是我害了你,我一辈子都会不安的。”扎伊难过地叹了口气。

“扎伊老弟,千万别这么说,哥哥我还得感谢你呢!放心吧,等我回来了咱们好好喝一顿!”老树妖笑着拍了拍扎伊的胸膛。

“老哥呦,白龙海可不是你以前到过的大漠边子,那里是………”扎伊皱着眉头试图劝我们回头,却被老树妖挥着手打断“老弟,不要再给老哥泼凉水了!”

扎伊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真主保佑!”

扎伊留下了他自己那份食物,饮水,留下了两峰骆驼,把剩下的装备一股脑地给了我们,这老小子也还算够意思,要是我们真的再也出不来了,这十八峰骆驼可就值不少银子呢。

翻过了沙脊,扎伊被我们甩到了身后,四周向哪个方向望都是一模一样望不到头的沙漠,白龙海,似乎也没什么不同的,不知道为什么当地人谈到白龙海就像说到鬼似的,恐怖无比。

我用扎伊留给我的驼哨指挥着驼队的行止,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生疏,但在我兴致勃勃的练习中,很快就基本掌握了其中的窍门。

第一天一切都与我们来路上没什么不同,按照星图上显示的方向,我们穿过了一条里许长的峡谷后,在一座沙丘后面扎营休息。

要说有什么和白龙海外有所不同的,那就是我们这一天根本没有见到任何的活物,虽然大漠里的生物本就不多,但是一路而来,偶尔还能见到些野驴子,野骆驼,但进入白龙海后的这一整天,别说动物,就连梭梭也没见到一丛。

虽然依旧是太阳高照,满眼黄沙,可是入眼的全都是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机的样子,气氛沉闷而怪异,甚至感觉就连跨下的骆驼都有些心惊胆颤的。

看来白龙海这死亡之海的名字还真没有叫错。

第二天,整理行装继续前进。

白龙海为什么这么可怕,没用上十分钟,我便见识到了。

本来万里晴空,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发生了变化,遥遥地望见西北方的天地相交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黑线,很快那道黑线便密布了整个天边,迅速地向我们的方向推进过来,周围的风速和强度猛然加大,地面的黄沙随着越来越强的狂风弥漫开来,身体就像变得越来越轻,随时都有可能随风飞上天空似的,只有死命地搂住骆驼。

身边的风声尖利刺耳,好象无数的冤魂野鬼在哭嚎叫喊,那道遮天避日的黑线越来越黑,等到逐渐清晰的时候,眼中见到的是一道看不到边际、厚度的沙墙,铺天盖地地移向我们,所到之处,黄沙狂涌,我甚至隐隐看到了几棵巨大的枯死的胡杨树在沙墙中翻滚舞动,时上时下。

天色迅速地黑了下来,温度也迅速地从酷热变成了寒冷刺骨,在风沙中,我只能隐约地看到身边的老树妖和温老,至于唐心、兰花和才子现在情况如何,即便我心急如焚,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好!是黑风暴!”老树妖拼了命地叫喊着,听到我耳里也只是微弱的一点声音。

“怎么办?”我大声地问道,骆驼队也惊慌起来,暴躁地四处张望着,根本不再听我的指挥。

“跟着骆驼走!”老树妖大喊,我点了点头,回身对温老嘱咐了一句,紧紧地抓着骆驼向后移动,走向后面的才子唐心等人。

唐心很明显也有些慌张,我高声地嘱咐她一定要跟住骆驼,继续向后走去,把这个办法说给了兰花和才子。

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队伍最后的几峰驮着所有物资的骆驼,若是他们跑散了,就算我们不被黑风暴埋进沙漠里,也要渴死!

不过这一点我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了,当我看到所有惊慌失措的骆驼都沿着一个方向跑去的时候,我恍然大悟,骆驼号称沙漠之舟,对沙漠的了解远远超过了人类,所以它们能够寻找到人类无法找到的避难所。

天色越来越黑暗,最初我还能肩负起清点人数和骆驼数的任务,但渐渐的我觉得呼吸异常困难,巨大的风沙把空气都抽空了似的,到最后我只能勉强搂住了骆驼的脖子,脚下随着骆驼的带动移动着。

这黑风暴铺天盖地,根本无法逾越,而大漠虽大,但入眼的全都是无边黄沙,更别谈寻找躲避的地方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四周早已经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大声呼喊着才子、唐心、兰花和温老等人的名字,只是拼命喊出来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大漠到底有多么可怕,我也曾经设想过,但是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这绝对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力量!看来自己这次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变成一具干尸,永远被埋在沙丘之下,心中不免有些惴惴懊恼,大风大浪也没少经历,没想到竟然交代在这里了。

突然间感觉周围的狂风消失了,虽然耳边依旧是鬼哭狼嚎的风声,但那让我窒息的劲风的确减轻了很多,至少呼吸起来不是那么困难了。

我掏出了怀里的电筒,等到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亮后,我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一个洞穴里,而那匹带着我来到这里的骆驼正用一双惊恐无辜的眼睛望着我,“小狼!”唐心有气无力的微弱声音响了起来,也在这洞穴中,我急忙照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唐心爬在一峰跪在地上的骆驼背上,一道绳子将唐心与骆驼绑在了一起。

“小郎,大家都没事吗?”是老树妖的声音,他也在这里!

随着电筒光芒,我看到了十几峰骆驼爬跪着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身下,而这间不大的洞穴里竟然还蹲着两头野驴子,几只黄羊,甚至还有两只沙豹,大家挤在这里,瑟瑟发抖,竟然连彼此是天敌都忘记了,全都被狂暴肆虐的大自然所恐吓着沉浸在无限的惊恐中。

“我要去找才子他们!”听着洞穴外尖利的狂风,我猛地站了起来,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才子、兰花与温老三人还有六峰骆驼并没有在这洞穴里,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睁睁地被埋在沙漠中!

“小郎,你疯了?”老树妖惊骇地瞪着我叫道“你这么出去除了搭上你自己的命,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我也要出去!”我异常坚定地说,试图拉起匹骆驼跟着我出去,可是这些骆驼一个个死活也不肯动地方,最后只能放弃。

“小狼,我和你一起去。”唐心虚弱地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声音虽然很轻,但无比坚定地说道,边说边用绳子把我和她拦腰捆到了一起。

这样做可以增加重量,减少被狂风卷走的可能,不过这么做也有可能让两个人同时难逃厄运,不过如果唐心真的遇到危险,就算没有这条绳子我也绝对不会独自逃生的,而唐心这么做,无疑也表明了她的相同想法。

我和唐心对望了一眼,打开手中的电筒向洞口走去,老树妖大声地呼唤着我俩。

“小狼,你们要干啥去?”才子的声音从洞穴的深处响起,我和唐心愕然回头,浑身黄沙包裹的才子活象个兵马俑似地向我们走来。

老树妖的叫声也嘎然而止,不可置信地望着才子。

“爷爷的!你从哪冒出来的!”我惊喜交加地抬脚向才子跑去,结果却被拖住,这才想起来自己和唐心正绑在一起呢。

想都没想,一把抱起唐心向才子跑了过去,三个拳头同时捶到才子的胸口,除了我的一个拳头,还有唐心的两只小拳头。

“我们跟着骆驼稀里糊涂地跑进了一个山洞里,没看到你们进来,我还想出去找你们呢,结果听到这边传来的声音,顺着山洞就走了过来,原来这些洞是通着的。”

“这么说温老和兰花没事?”我怀里的唐心高兴得叫出了声。

“唐心姐,我们都没事。”兰花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与温老正从洞穴的深处向我们走了过来。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咱们今儿就要捐躯了呢。”我简直无法表达自己劫后余生的那种心情,当一个人完全绝望后突然被拉出了深渊重见光明,悲极与喜极只隔了一瞬间,真让人欲生欲死。

这时,老树妖也有些尴尬地凑了上来,“大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着老树妖涨红的面孔和难为情的表情,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容。

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会作出我刚才的选择,我没有理由怪老树妖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寻找才子等人,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珍惜生命是所有人的权利,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怨恨老树妖呢?

这一场黑风暴在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后,终于渐渐归于平静,才子端着自动步枪死死地盯着那几只沙豹,这时洞里的情况很有意思,骆驼,黄羊,沙豹、野驴子共处一室,放在平时本该是一个追一个逃才对。

洞外的狂风慢慢停歇了下来,太阳重新出现在当空,黑暗被光明驱散,洞穴里也逐渐亮了起来,骆驼们也不在抖了,脑袋重新挺了起来,黄羊先于沙豹奔出了洞穴,几只沙豹在探头探脑了一番后也离开了洞穴,两只好奇心强烈的野驴子却是最后离开的。

我走到洞口观察了一番,这洞穴位于一座不高的石山上,整个石山也不过三、五米高的样子,倒像个倒扣在茫茫沙海中的小碗,整个石山也就是两个篮球场大小。

看了看还有些灰蒙蒙的天地,虽说风暴小了很多,但估计风力还要在六级以上,刚好可以借这个洞穴稍微休整。

所有人的心重新放回了原位,见识了沙漠的坏脾气后,至少我们暂时安全了,我打量起这个几乎是老天爷的恩宠的洞穴。

洞穴并不算宽大,也就一人多高,如才子那般的身高站在这里就不得不低着头了,我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洞壁两侧用极简单的线条雕刻着两个光芒万丈的太阳,虽然比在文王山墓室中发现的玉璧上所雕刻的太阳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但线条的运用和整体的形象极其相似!

我连忙招呼唐心、温老等人过来观看,很明显两个人也马上就联想到了玉璧上那轮圆日,毕竟我们曾经无数次地把玩研究那枚玉璧,早已经在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时看了看洞壁上的太阳雕刻,立刻想到了这洞穴一定与传说中的孔雀城有着莫大的关联。

老树妖一看到这洞壁上的雕刻,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哈哈,没想到因祸得福,竟然咱们误打误撞有所发现!”

“我们进里面去看看。”唐心扭亮了电筒,率先向洞穴深处走去。

越走越是心惊,没想到这看起来不大小石头山里纵横交错地竟然有着不下二十个互通的大大小小的洞穴。

洞穴的墙壁上被线条简单的雕刻所占据,因为这些雕刻并没有使用颜色,纯粹地以线条作为表现的方式,所以辨认起来着实有些困难,不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无论哪个洞穴,壁刻上都有太阳的存在,看来太阳应该是留下这些雕刻的人的信仰图腾,或许这些人也就是水云纱的族人,生活在孔雀城中的人!

雕刻的内容各不相同,大多是人们骑在马上或者骆驼上追赶射杀动物的图案,而在最深处的洞穴则与众不同。

首先是洞穴的形状,这小石山里的所有洞穴都是圆形或椭圆行的,惟独这个洞穴是方方正正的,除去通道,三面石壁上雕刻了三副外面洞穴里从没见过的图案。

一面墙壁上是两个手持长枪,鸟身人首的怪物守护着一轮太阳,与之相对的墙壁上是一个头顶太阳手持长剑的男人把剑刺进了一个头顶月亮,手抓长叉的男人的心脏。

而两面墙壁中间,也就是与入口相对的石壁上画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背影,双手捧起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给人的感觉就好象这女人捧着太阳走进了石壁里。

最为特别的是这副图象是整个石山石窟里唯一一副彩色的画像!女子长发是金黄色的,与金光万丈的太阳颜色相同,身上的衣服则是红色的,更为奇特的是女子的腰间悬挂着一枚玉璧,形状,样式与在文王山墓中所发现的那块玉璧一模一样。

而且这副画像并非雕刻在石壁上,是画上去的!

“这副画的感觉怎么这么奇怪呢?”才子伸出手指在画像上摸了一把,猛地把手指缩了回来,愕然回头“这墙皮好象要掉啦!”

“你小子是不是刚才吓的神志不清了?”我讥笑着伸手摸了一把画像,这画像色彩鲜艳而且非常完整,连皲裂都异常细微,怎么可能会脱落呢?

但是当我的手触摸到画像的时候,我也大吃了一惊,因为我感觉到画像随着我的接触用力似乎向里陷进去了半分!

我惊讶地咦了一声,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我诧异的表情,纷纷伸手摸向壁画,“是贴上去的!”温老沉声说道。

我心里一动,沿着洞壁的边缘摸索着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了石壁与画像之间的连接缝隙,只是因为这画像是画在了一张与石壁颜色极为接近的薄物上,而且四外的边口与石壁边缘严丝合缝地紧密贴在了一起,若是不仔细地看,还真不太好发现。

“咱把这画揭下来吧!”老树妖兴奋地搓着手说道。

“先别揭,不要毁坏了这副画!”唐心急忙制止了老树妖的手。

趁着老树妖和才子兰花几人兴致昂然地研究着这副奇怪的画像,我拉着唐心和温老退后了几步。

“老哥,你怎么看?”我指了指那副被贴上石壁的画像轻声问道。

温老沉吟了片刻,思索着说道“我看这画像似乎有些古怪,即便要画也可以直接画在墙上,又何必要画完之后再贴在墙壁上呢?而且贴得如此隐蔽,根本就是不想被人发现,欲盖弥彰!”

我看了看唐心,唐心一脸思索地盯着画像沉默不语。

我的想法到和温老差不多,隐隐觉得这画像的后面好象有问题。

“小狼,你们快来,这画后面有道缝,我觉得像道门啊!”正摸索着画像的才子突地高声叫道。

我抢上去,按照才子所说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果然能感觉到后面的石壁上有一道自上而下的笔直缝隙。

“怎么办?”我把目光投向了唐心。

“什么怎么办啊,把画揭下来看个究竟呗!”才子着急地说道。

唐心犹豫了片刻,咬着嘴唇向我点了点头,我立刻抽出了短铲刀,沿着画像边缘缓缓地将画像与石壁分离开来。

当我们用了近半个小时,将画像完好无损地揭下来以后,赫然发现画像后的石壁上果然是一道贯通而下的缝隙,而在石壁的底部,缝隙两旁各有三个小洞,我试了一下刚好能容下三个指头发力。

当下,心中再没什么怀疑,这一定是道密门!

嘱咐众人向两旁闪开,我和才子一人一边扣住了石门向两边拉去,轰隆声中,石门被拉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入口!

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却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这足以证明通道下面的通风应该良好,既然如此也就不用担心其中空气会含有什么有毒物质了,空气中如果含毒,一般都有两个特征,空气不流通,并伴有异味。

门后是一条蜿蜒向下的阶梯通道,通道不高,即便是我这种正常人的身高也需要弯腰低头才能进入,宽度到不算窄,足够两个人并肩而行。

根本就没什么犹豫,下是一定要下的,经过简短的研究,留下了老树妖看管骆驼,其他人进入通道查看究竟,自然依旧是我打头,站到入口前,我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率先举起电筒迈下了台阶,随后是唐心、温老,兰花,最后是才子殿后,通道直直向下陡峭地伸出了十几米多深后,便是几近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转过了弯道,通道便舒缓了许多,没有大起大落的坡度,偶尔有两个弯却都是些小弯,前进的方向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沿着通道前行了百十米许的样子,通道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在石头中雕凿而成,变成由石块密实垒砌而成的通道,我计算着应该是石窟所在的那座小石山已经到了边缘,沿着由大小不一的石块垒成的通道继续向前走了近里许,眼前豁然开朗起来,眼前的一切只能用神奇来形容,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座地下城!

我忍不住发出了声惊叹,身后唐心等人的惊呼声也长时间地响起。

地、顶相距大约七、八米,城顶星星点点地投射下来柔和的光亮虽然不是特别强烈,但也将整个地下城映出了个大概,而这些星星点点的光亮虽然大小不一,但分布得却很整齐,都在两条十字相交的直线范围里。

这也是让我最奇怪的地方,这些光亮的来源,仰头望上去,顶部是穹顶券式结构,无数条粗大的木柱组成了顶棚的龙骨,而垒砌顶部的材料却很奇怪,有光亮透过来的地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阳光穿过了类似于玻璃的透明物体而照射在这存在于地下的城郭中,而没有光亮的地方就像一块块巨大的黑色水晶。

城郭的围墙全是以巨大的胡杨夹层垒石而成,整个地下城四四方方,单边长度大概里许上下,中间是一条贯穿城郭的四人并肩通道,通道两侧都是用木、石垒砌而成的大小房屋,房高四米左右的样子,刚好不影响顶壁透下的光亮的照射。

通道两端尽头则是向上的台阶,我心中一喜,看样子进入这地下城的通道并不止我们来是的一条路。

更合理的解释是,当年生活在这座地下城郭中的人们应该是通过通道两端的台阶出入地下城的!我们所走的通道应该是备用的。

我们进来时所走的通道出口位置刚好位于这条大道一端的城墙上,我沿着台阶走了上去,果然是有出口的,只不过现在已经被大石封死了,按照我们进入地下的深度,这被封死的出口上面应该就是地面了。

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刚好将整个地下城看了个完全,城中央是全城最大的建筑,四外的建筑则是一圈一圈向外扩散的,平视起来城里的建筑似乎大小不一,但是俯视的效果却是整齐划一,正中那座圆形的建筑就像一轮圆日,而四外的房屋组成的线条像极了太阳射出的光线,委实奇妙的很。

在城中心最大的房子前面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这座地下古城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这条小河居然仍旧存在,实在是个奇迹。

“老哥,我想这里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这一瞬间我几乎流下了眼泪,其中自然有黄天不负苦心人的慨叹,但更多的是为眼前这伟大的景色所震惊。

温老的情绪也很激动,我看到他的胡子都在微微地颤动,神色痴迷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太不可思议了!”温老喃喃慨叹着,而且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甚至连我的话都没有听见。

我摇了摇头,看来我在五个人当中还算清醒的。

唐心手中的闪光灯疯狂地连续闪动,才子和兰花则飞快地钻进钻出于各间房屋内,手里不时拿出个陶瓶什么的物件,兰花的笑声和才子的叫声不时在这座地下城郭里四处响起。

我走到唐心的身旁,唐心对我的到来浑然不觉,脸上是因为激动而涌上的潮红,陪着她快速地在这座地下城市里穿行着,等到闪光灯的光亮停下来的时候,唐心已经泪流满面,回身看到我,猛地扑到我的怀里,哽咽着断续说道“小狼,我太开心了,当我亲眼见证了历史的瞬间,我为古人的智慧深深地折服,与历史对话,我听到了当年建造这座城市的声音,小狼,我是多么的幸运,我们是多么的幸运!”说到最后唐心几乎是忘情地喊了出来。

我微笑着不住点头,虽然眼前的景象带给我的震撼也是异常强烈的,但理智告诉我,现在我要做的是确定这就是孔雀城,寻找王宫,然后进去找到天赐灵泉,治疗大家身上的黑沙。

这里就是孔雀城,我心里已经差不多可以肯定了,王宫很明显就应该是中间最大的那座建筑,而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道天赐灵泉是否还存在,万一经过了二千年,那道狗屁的天赐灵泉已经干涸,那我们还是死路一条!

退一万步讲,就算天赐灵泉的确还在,到底能不能医治黑沙也得喝过了才知道,我们现在这几条小命距离脱险还有一段距离呢!

我把沉浸在搜罗古物中的才子和兰花叫到了身边,温老也算是恢复了些须清醒,拉着唐心,我把目前的情况给大家讲了一遍,中心思想其实很简单嘛,地下城就在这里也跑不了,先把黑沙治好了,再仔细地欣赏,尽情地激动也不迟嘛。

几个人也终于都冷静了下来,依旧是我先走,率先踏进了最大的这座太阳形建筑的门,进门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地面上是由米许见方的青色光滑方石铺就,大厅中央是两根高大的柱子,柱子上雕刻着我们在地面石窟中最后那个洞穴里所见过的两副壁画,一是两个鸟身人首的怪物守护着一轮太阳,另一个是头顶太阳的男人将头顶月亮的男人杀死,在与门相对的尽头,我看到从进到这座地下城以后所见的最让我激动的东西了!

我三步并做两步抢了上去,抚摩起来,心里砰砰地乱跳着,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怀疑自己所见到的是真实存在的!

一把流动着柔和荧光的玉椅!通体脂白,完全由整块的和田羊脂白玉琢磨而成,最难能可贵的是整把玉椅竟然没有任何的瑕疵杂色,椅背上镶嵌着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更加为这把玉椅增加了王者的威严,看来这就应该是孔雀城国王的宝座了!

“我操!狼,咱把这东西弄出去,别说这辈子吃喝不愁,你就是能活上一万年都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啦!”才子熊一样的庞大身躯扑上了玉椅,将玉椅紧紧地抱住。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惜俺家的唐小姐觉悟高,一定不肯和我同流合污的。”我笑这看了眼身旁的唐心。

唐心竟然没有生气,笑着伸手弹了弹我的脑门“小狼,你的觉悟越来越高啦,这椅子我自然是不会允许你私饱中囊的,再说就算你真拿出去了,你以为就能大富大贵?”

我很老实地摇头“不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消息一旦被放出去,我想,我们的命可就危险了。”

唐心眼中流出赞赏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嘛,有些东西是只有国家才有能力保护的。”

才子听到这里,便知道这把玉椅铁定是要上缴国家的了,不禁有些丧气,但随即又高兴起来“哈哈,刚才我在旁边一间屋子里找到很多玉料,虽然没有琢磨过,算不上古董,但玉质都相当不错,也算没白来一趟!”

唐心笑着给这间大厅和这把玉椅留念后,我看了眼中间的那两道门“进去看看吧,希望那个天赐神泉就在这里。”

先走进了其中一道门,这房间一看就知道是书房,堆满了木椟、锦书,只可惜基本都已经烂成了灰了,看上去虽然依旧完好,但只要微微一股轻风,立刻化为一团灰烬,这是由于房外的那条河使得城里的空气太过于湿润,而地下城的通风系统太过于良好,空气无法密封,虽然我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任何的通风孔。

唐心的脸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不过这也都是没办法挽回的事情,我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表示安慰,大略地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泉水存在的痕迹,我拉着唐心就要向另个通道走去。

唐心突然拉住了我“小狼,你看!”唐心指着一块展开的木椟“这上面的字符和扎伊拣到的那块残锦上的字符极其相似!”

我好奇地底头望去,虽然这房间里的木椟,锦帛已经粉化,但以为这房间一直没有过劲风吹拂,所以还能保持原来的模样,上木椟上的字符果然和残锦上的字符相仿,我心里一动,“你是说扎伊所到过的古城就应该是这里?”

唐心指着我们的头顶笑着说“应该是那里。”

我立刻醒悟唐心的话里意思,这地下城的上面想必还有建筑,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许这地下城是当年居民的避难所在,如今地面上的城市变成了断壁残垣,被无情的黄沙所掩埋,而地下的城市却依旧完好。

扎伊没有找到财宝,只是因为他不知道古城废墟的下面才是真正的藏宝之地而已。

只是这里的人都哪去了?从进到地下城到现在,我没有看到过骸骨,人的没有,就连动物的也没有,以此来看这座历经千年仍保存完好的地下古城废弃的原因颇为神秘,至少因为黑沙而全军覆没已经被排除。

而且这城里遗落的物件表明这里的居民在离开时非常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带走,如果是迁徙也不会把家当都扔掉啊。

想来想去我也没想出个可能,索性也不再去想,一行人出了书房进到了另一间房里。

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的是,这间房的布置更加简单,一张硕大的圆形大床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的空间,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物件了。

天赐灵泉在哪里?

这间王宫里只有三间房间,除了大厅以外,就只有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可当初那个水云纱明明就是说天赐灵泉就在王宫内的!

“兰花,水云纱当时明确说天赐灵泉就在王宫里?”我皱着眉头望向兰花。

兰花笃定地点头“没有错,就是在王宫里。”

才子再也按奈不住,一拳击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粉化的床和桌、椅再也无法保持形状,化为了一摊灰烬。

“我早就说过了鬼话连篇,鬼就是会骗人!”才子低声咆哮道“老子一会儿就把她的骨灰撒大大漠里去!我让她骗我们!”

我也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难道我们一路辛苦,差点把命搭上,最终还是死路一条?

“兰花,我们出来以后你再有没有见过水云纱?”温老沉吟着问道。

兰花摇头,表情逐渐变得矛盾痛苦“我不相信水云纱是骗我们的。”兰花喃喃地轻声说。

才子瞪了兰花一眼,张了张嘴,看到兰花痛苦的表情,只能长叹了口气,使劲地跺着脚。

“你们看,那是什么?”我低头刚好看到化为灰烬的桌子被才子跺脚带起来的风吹散开来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内凹阴纹图案来。

图案是在这神秘的地下城中出现最多的光芒万丈的太阳!

拳头大小的内凹阴纹雕刻位于桌面下,这桌子本来就不高,加上圆形台面颇大,刚才竟然没人注意到它下面的地上还有这么个雕刻。

温老蹲了下去,缓缓将雕刻周围的灰烬吹散,整个雕刻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这城里最多的就是太阳图案各色的太阳雕刻,但我总觉得眼前这个有些古怪。

“这大小,阴阳纹理…. ”温老思索着,猛地抬头望向我“和墓穴里发现的那件冥器是阴阳扣!”

难道这王宫里还别有玄机?我失落的心重又激动起来,接过唐心递给我的那枚玉璧,果然,玉璧上的阳纹太阳浮雕与这地上的内凹阴纹雕刻一般大小,就连那万道金光的粗细也似乎相差无二。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成败就在此一举了,这玉璧到底是不是开启密室或者密道抑或是打开其他秘密的钥匙呢?

缓缓地将玉璧浮雕一面朝下,放进了地面上的内凹阴纹雕刻之中,小心翼翼地转动了两下玉璧,清晰的感觉传来,玉璧上的太阳与地面上的图案咬合了!

随着两者咬合,这块内凹阴纹雕刻所在的青色巨石下传来一阵嘎、嘎轻响,而青色巨石本身也缓缓向下沉去!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来。

等到嘎、嘎的声音消失,那块下沉的巨石也不再动弹,就停在了半空中!这洞口到洞底并不算深,看样子也就两米多点,却没有台阶,只有那一块上不着天,下不落地的大青石静静地浮在那里,看样子这就是台阶了?

我扫视了其他一眼,从目光中就能看出来大家的决定,我先点燃了打火机在洞口周围晃了晃,火没有熄灭,朝大家点了点头,我跳进了洞口。

那浮在半空的青石居然纹丝不动,这让我吃了一惊,难道这地下城已经克服了地球引力了?

下到洞底的第一件事便去研究这浮在半空能做台阶,又塌实无比的巨石有什么玄妙之处,结果发现青石下连接的竟然是个装有机关的支撑它的石墩!

难怪能飘浮呢。

趁着大家陆续走下来的时候,我先大致观察了一番这地下城下城的环境。

这已经不可以称之为城了,与上面的建筑大小差不多,也只能算是个地下室,只是这地下室的情景很有些奇怪,四壁上全都是我们在石窟中曾经见过的各种图案,在这里全都是用彩色画上去的,而且形象也逼真了许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壁画,我突然浑身涌起一股寒冷,被冻僵的感觉,而实际上这里的温度绝对不低于十五度的。

整个地下室里零散地摆放着些一米左右高,成年男人腰粗的坛子,坛子上也是刻着太阳,并镶嵌以金玉。

随着众人纷纷下到地下室的地面,本来就算不上太大的空间立刻光亮了起来,最吸引我注意的是在地下室里摆放的一个巨大的圆形铜棺。

说它巨大也只不过是相对而言,在这么一个范围不大的房间里,周围又都是些小坛子,令这个青铜圆棺看起来很大,但其实实际的直径也只有两米多,高度大概一米左右。

“这里好象是个…….墓室啊!”唐心皱着眉头大为惊讶地诧异道。

“也不知道这些坛坛罐罐装着些什么?”才子蹲在一个坛子前瞧了半晌,伸手就要拔下坛口的封盖,却被唐心制止了。

“那就应该是所谓的天赐灵泉了吧!”我手中电筒的光芒射向这处墓室的中央,这方位算来应该位于玉王椅之下。

这处的地面镶嵌着一只脸盆大小的黄玉玉盆,盆中盛着满满的清水,最奇特的是这只玉盆镶在地面之中,根本没有水源,我想了良久也没想明白这盆里的水究竟来自何处。

“喝还是不喝?”五个人围蹲在玉盆旁目不转睛地注视了半晌,才子小心翼翼地向我望来。

“我先喝。”我看了看注视着我的众人,沉声说道,这地下城里除了王宫门外的那条小河就只有这里出现了水源,而根据兰花的描述,天赐灵泉应该位于王宫之内,而且水量极少,这些和面前的情况还是很相似的。

不过我手里还是握住了一块太岁,心想就算这水里有毒的话,凭太岁的神奇功效应该也足可以应付了。

唐心皱着眉头看着我,张了张嘴,似乎也在担心这水有问题,我笑着朝她微微摇了摇头,五个人中必须要有一个尝试的人,其实这盆水如果不是天赐灵泉的话,那么是否有毒也已经不是那么重要,身上的黑沙迟早会要了我们的命,只不过早点晚点而已。

“我看还是我来吧。”温老沉声说,不过在他发出声音的时候我已经用手滔起了一捧倒进了嘴里!

入口清凉,从口腔直倾到肠胃,这水并没有什么异味,反到是隐隐有丝丝的甜味在嘴里泛起。

还好,到也不难喝,我想着又喝下两口,看着四个人紧张无比的目光,我露出个笑容,示意我并没发生什么不良反应。

唐心慌忙把我的衣袖卷了起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布满了小臂的密密黑斑。

沉默的等待中,时间好象静止了似的,众人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沉重。

“他爷爷的,好象也没啥反应啊!”才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就说鬼话连篇不可信嘛。”

“小狼,你有什么感觉?”唐心关切地望着我。

“没感觉。”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茫然无措,一点点沉了下去,说不出来的失望。

“不!”温老猛地叫道,抓住了我的胳膊,指着小臂上的一处肌肤“有效果,这里的斑点不见了!”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果然温老所指的皮肤上并没有黑斑。

温老的一句话让失望的众人立刻兴奋起来,更加目不转睛地盯住了我的胳膊,而我也在一分钟以后发现了胳膊上出现的微妙变化,密布小臂的如墨斑点颜色正在逐渐变浅,虽然这变化看起来不是十分明显,但是与四人胳膊对比,深浅立时就分了出来!

“有效!喝!”我一声令下,其余四个人纷纷从玉盆里舀起了水,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水云纱说这天赐神泉的水太稀少根本没办法救太多的人,实际上我们五个人便基本上将这一盆水喝了个干净,只剩下个盆底的天赐灵泉就像一盘残羹冷炙,这来源神秘的泉水积满玉盆不知道又需要多少岁月。

喝过了泉水的众人静静地紧张地注视着各自的胳膊变化,周围静得连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率先是才子兴奋的欢呼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随后唐心和兰花的惊喜叫声也陆续响起,我看了一眼满脸喜悦的众人,就连温老也是笑意盈盈,大家的胳膊上的黑斑颜色都暗淡了许多。

这些天来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卸了下去,我觉得自己的身心轻快得就像不再存在了,轻飘飘的舒服无比,也不知道是心理的作用还是这泉水的妙处。

才子突然掏出了匕首去抠挖镶嵌在地面上的玉盆,我急忙拉住了他的胳膊,玉盆随着才子的用力微微地动了下。

“你疯了?”我瞪了一眼冒失的才子“别把这盆刮花了。”

才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声。

现在的心情与刚进入地下城的时候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轻松无比,也终于有心情仔细地查看一番这座谜一样的孔雀古城的腹地了。

让我感到失望的是,这座地下城也实在太简陋了点,虽然设计建造上可以说是充满了奇思妙想,但精美程度却比中原差得太远。

这座身处王宫之下的墓室以它的所处位置而言,便是整个地下城的最重要的地方,也不过是巨石垒墙,简单粗糙。

一声突兀的短促响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望了过去,是五、六米外的那座圆铜棺!那声轻响极其短暂,我甚至没分清是真实发生还是我的幻觉,唐心、兰花和才子仍旧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之中,只有我身边最近的温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小狼,这里有点不太对劲,黑沙已解,还是尽快离开为妙。”温老轻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这总让人感觉到诡异莫名的地方的确不适合久留,招呼着众人快些离开。

才子从背包里将水云纱的骨灰坛取了出来,随手放到了天赐灵泉旁边,看着这只骨灰坛我心里猛地一动,“才子,你刚才不是问这些坛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我指了指散放在地上的十来个青铜坛子,又指了指才子还没放手的骨灰坛。

“装的什么?我操,你的意思是骨灰?”才子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坛子又看了看四周的坛子骇然惊叫道。

我点了点头,心想**不离十,这里应该是孔雀城王室的公共墓室。

突然,又是一声轻响传进了我的耳中,我立刻屏息静气寻找声响的发生地,那声音却一瞬即逝。

看着正快速地按动相机快门的唐心,和四处寻找宝贝的才子,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是刚才温老一定也听到了声音,所以他才提醒我尽快离开这里,这声响绝对不是我的幻听。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我大声招呼着众人,率先把温老扶上了一米多高的阶梯,还没等温老爬上地面,一股剧烈的震动将我摔倒在地,而温老也被甩了下来。

唐心和兰花尖叫向我奔了过来,才子笨重的身躯翻滚踉跄着也快速地爬了过爱。

这一下震动虽然很剧烈,但时间却极短,第一个想法就是那古怪的圆棺!我抓起被甩在地上的电筒射向青铜圆棺,一望之下,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棺身与棺盖已经分离,露出了里面一副骨架!更加奇怪的是,这副骨架并不是一副森森白骨,棺中成殓的竟然是一副碧绿的玉骨!除了头颅是白色的以外,从颈部以下全部是碧绿的颜色。

震动过后便重又恢复了平静,就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众人也从刚才猛然的惊骇中慢慢镇定了下来,“是地震?”才子惊疑地打量着这座面积不大的地下墓室。

“不知道。”我缓缓摇了摇头。

这时我身边的唐心也看到了铜棺中的骨架,“那,那是什么?”唐心无比惊讶地问道。

我再次摇了摇头,那副诡异的玉骨架静静地躺在铜棺里,我无法分清那是人的骨架还是由玉琢磨而成,因为这副骨架除了颜色碧绿得几近透明,散发着盈盈光泽,与人骨实在是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铜棺中的骨架,我的迷惑越来越浓,我几乎可以肯定除了头骨以外,这副骨架根本就是玉质的,但是我绝不相信这副骨架是人力可以琢磨出来的。

身边一道刺眼的闪光灯唰地闪过,那一瞬间我骇然无比地看到骨架里似乎轻轻地晃动了一下,等到我凝神望去时,那骨架却静静地躺在那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是,那是腐玉血骨!”温老惊叫声响起,再没有平时的平静,声音极度惊恐。

温老喊着伸手便来拉我,而唐心在拍下照片后,抬脚向铜棺处跑了过去。

“别过去!”温老大喊了一声,我并不知道腐玉血骨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我从没见过温老如此惊慌失措,立刻意识到了这东西必定异常可怕,急忙伸手去拉唐心,结果却拉了个空,唐心距离铜棺也只有两米多远了。

听到温老的喊声,唐心收住了脚步,疑惑地转过头望向我们。

而与此同时,我魂飞魄散地看到铜棺里的玉骨已经发生了惊天变化,玉骨中似乎有丝丝血色缓缓流动,最初只是淡淡缓慢的一条隐约的红色血纹,只不过几秒间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那条血丝也愈加粗大诡艳!

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唐心回头的片刻间。

“快回来!”我几乎是吼了出来,甩开了温老的手,向唐心跑了过去。

才子和兰花这时候也都跑到了我的身边,“快!快上去!”温老急声催促着兰花和才子。

眼看着我的手就要抓上唐心的胳膊,墓室里猛地又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唐心发出一声惊叫被甩到了墙角,我也摔到在地上,脑袋撞到了铜棺上,发出咚的闷响,瞬间眩晕无比。

这一次的震动比第一次更强,而且持续的时间也长了许多。

温老惶恐急迫的叫喊声连连响起,大声喊叫着让大家马上离开。

“小狼!”我睁开眼睛,正看到才子摇晃着向我扑了过来,“你们快走!”我向才子厉声喊道。

才子眼睛里射出挣扎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转身抓起温老举上了台阶,温老爬出了洞口,立刻探进头来,望着我大喊着快走!

我扶着铜棺稳固着我的身体,与猛烈的震动抗衡,这时我与棺木中的玉骨相距不过一米多远,从上而下将这副充满了诡异气息的玉骨架看了个清楚。

剧烈的震荡让头骨与身体分离开来,头骨上那两个黑黑的深洞像两个无底的深渊冷冷地注视着我,似乎在嘲笑我。

近距离的观察,我清晰地看到了玉骨架里就像人体的血管一样流动着按红的血液,骨架上下升起了淡淡的黑气。

扶着棺边的手掌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钻心痒,直痒到骨头里,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难以抑制的呻吟,向手心看去,手掌心一个硬币大小的漆黑如墨的黑点散射出无数道黑丝迅速地向周遍爬去。

那黑线就像有生命似的,爬过我的手腕,向手臂上飞快地攀升,我的整个手掌就像带上了一只黑色的手套。

我的头皮腾地炸开,我知道自己中毒了,问题一定出在这副古怪的铜棺上,我只是摸了一下便中了毒,而且这毒性之烈着实骇人听闻,只是几秒间便扩散开来。

才子已经把温老和兰花送出了洞口,他站在台阶上,弯着腰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我望着他几乎赤红的眼睛,“出去!”我拼尽全力地向才子吼了一声,撕下袖子将手掌扎了起来。

被摔在墙角的唐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没什么反应,而这时随着震动耳边不时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这地下城只怕就要塌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力压下心底的惊恐,踉跄着向唐心跑去。

“唐心!唐心!”我把唐心抱在怀里,大声地呼唤着,昏迷不醒的唐心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头上不断地向下坠落沙块,再不走我和唐心都要被活埋在这里。

连抱带拽地把唐心拉到了入口,勉强把唐心抱起来递给了探进入口的才子,中毒的手臂麻痒无比,几乎完全无法控制!

挣扎着爬上了唯一的那级台阶上,才子伸出手把我抓出了入口。

地面上温老和兰花正搀扶着依旧昏迷的唐心,温老看到我,倒吸了口凉气,发出了一声惊叫“小狼,你中毒了?”

我苦笑着看了眼中毒胳膊,黑丝已经快要爬到了肩膀,“出去再说!”我沉声说,再犹豫怕所有人都要跟着这座地下城永远埋葬在黄沙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率先冲出了王宫,就在我们跨出这王宫的大门时,身后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飞快地回头扫了一眼,那座羊脂白玉椅已经消失了踪影,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两根高柱也像风中颤栗的稻草般倾斜着倒下。

眼看着地下城的顶棚上无数的横梁在颤抖中坠下,才子大吼了一声把唐心抗到了肩上,一行人拼尽了全力向来时的通道狂奔。

眼看着就要到达通道的入口,那面墙壁在轰然声中崩塌开来,将整个入口埋在了巨石下。

我的心猛地一颤,难道就要被活埋在这里了?

四处张望,希望能够寻找到一丝生望,可入眼的只有不断坠落的石块、巨木,恐怕用不上两分钟这座地下城就要彻底塌陷了。

突然间,就在身旁的台阶上那块封闭着出口的剧石旁一线阳光射了进来,因为剧烈的震动,巨石旁边的一些小石已经掉落了下来。

“快!走那里!”我慌忙指了指那道缝隙,率先奔上了台阶,缝隙虽然不大,但已经足够人钻出去。

先把温老和兰花从缝隙送了出去,紧着我也钻了出来,将人事不知的唐心拽了出来,才子最后一个钻出了缝隙。

看到全都钻出了地下城,一刻也不敢犹豫地向外狂奔,直跑出去了二百多米,才喘息着停了下来,我们钻出地下城的位置本就已经在城的边缘,现在距离地下城已经有段距离,离开了因为塌陷而引起的流沙范围。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望向地下城的位置。

眼前的沙漠正一点点颤抖着向下沉,许多断壁残垣现露出来,不过片刻间便再度被黄沙掩埋。

这座从未见诸历史记载的神秘古城这一次是彻底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了,我暗暗叹了口气。

“小狼,你把这个吃下去!”温老急急地递给我一块太岁,我立刻听话地把太岁塞进了嘴里,胡乱地嚼了两口就咽了下去。

而温老则又取出了一块太岁,放在嘴里嚼烂后为我敷在了那条已经被黑丝包裹的胳膊上。

手臂上传来一阵阵的清凉,肉色的太岁逐渐变得乌黑,而胳膊上的黑丝不再四处扩散了,颜色也渐渐地黯淡了下去,十几分钟后,皮肤恢复了本来颜色。

温老长长地吐出了口气,表情镇定了许多“幸亏咱们身上带着太岁,要不然,小狼啊,你这条命恐怕就交代着这儿了。”

兰花怀里的唐心轻轻地哼了一声,醒了过来,眼神瞬间迷茫后,变得清醒,似乎回忆起昏迷前的景象,从兰花的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惊恐地四处张望了片刻,眼神慢慢平静下来,“咱们这是在哪?我刚才……”

“咱们从城里出来了,你刚才晕了。”我苦笑着摩挲了下唐心的头发,“你可真会晕,咱们差点就出不来了。”

唐心的脸色还有些惊慌过度的苍白,听到我的话,再度四下张望“孔雀城呢?”

被黄沙掩埋的地下城的表面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一个浅浅的凹地,我知道用不了两天,这凹地也会被黄沙填平,那座在黑风暴后可能会出现的古城废墟再也不会出现了。

“城塌了。”我有些失落地回答了唐心的问题,指了指那片凹地。

唐心的表情立刻便得异常黯淡,满眼心疼地痴痴地望着凹地,半晌也没有说话。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残阳如血,四周的温度已经有些凉了,五个人呆呆地或坐或躺在沙漠上,还没有完全从刚才那惊魂动魄的逃亡中完全脱离出来,我只觉得身体的力量似乎被抽空的,但更多的疲惫还是心里的。

“走吧。”我站了起来,看着远方那座小小的突起。

五个人互相搀扶着,迎着夕阳的余晖在大漠上留下了几行浅浅的足迹。

“这城怎么会突然塌了呢?真他娘的怪!”才子吐出口掺满了黄沙的吐沫,恨恨地骂了一句。

“操!你还说!肯定是你去撬那个天赐灵泉搞出的事!”我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才子,从我们进入地下城以后一直风平浪静,在才子贪心做祟地撬动了盛着天赐灵泉的那只白玉盆后才发生了一系列的诡怪变化。

“那应该是个机关。”温老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老哥,那个腐玉血骨是什么东西?”我想起温老在看到铜棺中的那副玉骨时怪异的反应,而且那副玉骨也委实太过诡异了,别说见,就是听也从没听说过。

“其实我也只是在很久以前听说过。”温老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小的时候我父亲的一位同行朋友到我家做客的时候曾经讲过,我无意中听到的。”

一行人缓步而行,温老娓娓地把他记忆深处的往事讲述了出来。

原来这个腐玉是西方某个神秘国度的产物,那个国家出产一种特有的玉石,遇火遇光便可以散发出淡淡的黑雾,黑雾所到之处凡是活物都会中毒,中毒者最多三天便会全身化脓,最后被化为脓水,而腐玉血骨则是用这种腐玉制成的人骨。

因为制作腐玉血骨的过程中因腐玉的吞噬一切活物的凶性而死的人无数,所以腐玉血骨吸取了无数的精血,其毒性更加凶猛,中毒者不消一时三刻便会化为脓水。

“我父亲的那位朋友曾到过国家,不小心中了腐玉的毒,中毒后马上将胳膊砍了下来才算勉强留了条命,腐玉实在是墓穴中最为凶险的机关,因为倒斗势必需要光亮,只不过这腐玉在中原地区极为少见,我也从没见过,因为这个故事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深刻的很,一直都记在心里,所以刚才一见之下,我便想到了那玉骨架就是腐玉血骨。”温老面含余悸地说道。

所有人都露出了后怕的神情,在地下城停留的时间虽然极短,但是所遇到的凶险实在是九死一生,若不是机缘巧合得到了太岁,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我们至少算是完成了水云纱的委托,把她送回到了故乡。

回到了石窟,老树妖正盯着最里面石壁上的入口紧张地张望着,看到我们从入口转了进来,惊讶无比“你们,从这里进去,怎么从外面回来了?我刚才听到里面有声音。”

“是啊,原来这条路走到头只是个大漠上的出口,只不过是条通道,现在塌了,害得我们跑了老远,还差一点被活埋在里面。”我仍有些心惊胆颤地对老树妖说道,根本不需要装出害怕的表情,虽然已经脱险,我的心情到现在也没平静下来,之所以选择对老树妖隐瞒了地下城的存在,是因为这座神秘的古城已经永远地掩埋在了沙漠之下,便就让它从此消失吧,否则这消息若是传播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财迷心窍的贪心者会为了寻找它而丧命。

老树妖听到我的话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还以为能有所发现呢。”

几个人心知肚明地互相看了看。

“那我们下一步呢?”老树妖转而满眼兴奋地望着我问道“咱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今天晚上在这里好好睡一觉,明天往回走!”我伸了个懒腰,淡淡地说。

“啊?回去?开什么玩笑?”老树妖跳了起来,眼睛瞪的溜圆,不可置信地叫道“不去找古城了?不发财了?”

“操,发财也要有命花啊!啥也没命贵!”才子白了一眼老树妖,没好气地说道。

即便老树妖一千一万个心不甘,情不愿,但有一句话说的好,胳膊扭不过大腿,六个人中五个人决定要回去,他也只好服从组织决定。

第二天我们依旧了返回的路,所有人的神经都高度紧张,不时地望向天边,心里祈祷着那可怕的黑风暴不要再度光临。

但是很快,我发现了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我们迷路了,并不是没有带指南针,只是这指南针在一百米内所指的方向变换了足足有七八个位置,指南针失灵了!

甚至所有人所戴的手表也出现了故障,指针停停走走,再倒退两步,这种情况与肯特地宫里的情形如出一辙,我看着身后的那座小石山,估计是这石山的材质里含有磁性而造成的状况。

漫无目的地走下去,结局只有一个,筋疲力尽地渴死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我们所携带的水只够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停下来商量办法。

“要不然咱们在这里停留一天,小狼你晚上看看星相确认我们的方位?”唐心提出了这个貌似目前唯一的办法。

没有人反对,因为除此以外再没有办法,

只可惜老天爷似乎存心戏耍我们,万里晴空在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布满了厚厚的云层,月亮透过云朵也只露出一个个淡淡的光晕,星星,根本无处可寻。

大家在洞口用固体燃料拢了堆火,一群人批着毡子靠在火堆前喝着热水和白酒取暖御寒。

气氛就像深夜里的沙漠的温度一样,冰冷沉重,除了偶尔的一两声长吁短叹,没人说话。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曾经经历过比目前更加危急严峻的情况,按理而言,现在的情形虽然不容乐观,但还没有达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是这诡异的地下城,万里无边每有一丝生气的荒漠,让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焦躁,莫名其妙地让人感到绝望。

“咱们的水还能支持多久?”我灌了口白酒,辛辣火热的感觉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五天吧。”唐心轻轻地吐了口气。

我暗自计算了一下,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从这里到走出白龙海只需要一天多的时间,目前的水量是足够的,但问题是如果今夜无法分辨出正确的归途方向的话,我们就需要再逗留一天,那么水量也只能勉强够用,如果明晚依旧是这种古怪的天气,危险便来临了,更何况扎伊已经将此行所携带的水全部给了我们,出了白龙海还要走上两天才能到最近的河口子。

“正常而言大漠里很少有这样的天气。”老树妖望了望黑沉沉的夜空,皱着眉头说道。

“该不是要起风暴了吧?”才子添了添干涸的嘴唇,苦着脸心有余悸地问道。

兰花气哼哼地瞪了眼才子“闭上你的乌鸦嘴!”

才子吐了吐舌头,想要分辨似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连续添了五次燃料了,我估算着时间应该已经快要凌晨了,天空依旧没有变化,乌云蔽月,没有丝毫散去的迹象。

“你们去睡吧,这么多人守着也不能把云彩吹散了。”我苦笑着对大家说,小小地苦中作乐地幽了一默。

众人很配合地露出个笑容,只不过这笑容里全是苦涩无奈的味道。

我紧了紧毡子,向火堆靠近了些,嘴里喷出的哈气在空中凝结成一团团的白雾,我看着看着竟然出了神,唐心的声音将我猛地拉回了现实。

“想什么呢?”我愕然回头,唐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回了我的身边,怔怔地望着火堆。

“还能想什么。”我苦笑着哼了一声“还不是在想这该死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晴。”

“真不知道我们的运气是好还是糟糕,我们因为黑风暴找到了孔雀城,却又被困在了这里。”唐心轻声叹了口气,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喃喃地说道。

老天的确会开玩笑,就在我们以为找到了孔雀城,解除了黑沙对生命的威胁后,却找不到了回家的路,为了活下去历尽千辛万苦,命运却再次地交到了老天的手里。

“很晚了,还不去睡么?”我抚了抚唐心凌乱的鬓角。

“不,我要陪着你。”唐心少有固执地坚持着。

我没有说话,用自己身上的毡子包住了唐心,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就在东方射出了第一缕晨光的时候,漫天的乌云奇迹般地快速消散无踪,我看到了启明星。

一颗启明星虽然不足以为我们指明准确的方向,但太阳升起的方向与启明星的位置相结合后,我已经判断出来时的大致方向。

当我看到启明星的一瞬间,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看到这颗无数次遥天相望的星辰时会如此欣喜若狂!

我摇醒了依违在我怀里的唐心,唐心瞬间迷茫后,马上就意识到了我兴奋的原因,“找到了?”

“恩!快叫大家收拾一下,马上上路!”我说着已经拉着唐心站了起来。

骑在骆驼上,我的心情很焦急,恨不得马上就走出白龙海,走出大漠,这变幻无常的沙漠我一刻也不想多留。

“你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我拍了拍跨下的沙漠之舟的脊背,无奈地埋怨道。

大家的心情也像乌云散尽的晴朗天空般开朗了许多,按照这个速度,只要不碰上风暴,我们最晚也会在明天日落以前到达白龙海的边缘。

计算起来,我们与扎伊的约定日期刚好赶得上。

当日头西下,红霞漫天的时候,我们远远地望见了那个来时所穿过的峡谷。

我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方向的选择多少有些赌博的成分,但现在事实证明我又赢了,穿过峡谷,沿着这个方向前进,大半天的时间,我们就能够和扎伊会师了。

“过了峡谷咱们就安营扎寨,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继续前进。”我回头高声向众人宣布了行程安排。

其实按照我的想法,真想马不停蹄连夜走出白龙海,但是也知道一是骆驼受不了这样的连续奔跑,再有出了白龙海以后大家还需要在沙漠里走上两天,昼夜赶路只会加速能量的消耗。

目标在即,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好,甚至开始赛起了骆驼,争先恐后地冲进了峡谷。

“谁先出了峡谷谁就算赢,最后一个回去了要请大家吃一个月的饭!赢的人选地方!”唐心笑着喊道,不断地催促着跨下的骆驼。

众人轰然叫好,就连温老也呵呵大笑着加入了这场竞赛。

虽然唐心第一个冲了出去,但我很快就追上了她,不到一里地,我便确立了领先的优势,眼看着还有几百米便要出了峡谷,我已经领先了两个身位,只是这骆驼的速度相差不远,除了才子那匹由于载重太沉而落后较远以外,大家相差都不过十几米远。

看来才子这一个月的饭是请定了,才子则在后面大呼小叫着不公平。

猛然间,我跨下的骆驼突然停止了前进,我被惯性直接甩了下来,耳边传来几声惊叫,等我爬起来以后,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了一惊。

除了温老以外,唐心、兰花和老树妖都摔在了地上,所有的骆驼都突然变得异常焦躁不安,似乎感到了危险,四处张望着,在原地打着转。

我心里立刻升起了不好的感觉,向周围望去。

温老高声呼喝着仍旧无法控制身下的骆驼,双手一撑跳了下来,唐心几个人也爬了起来,咳嗽着扑打着身上的沙尘,嘴里高声地抱怨着。

“小狼,不太对劲啊!”温老皱着眉头警惕地望着前方,沉声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虽然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骆驼的不寻常反应告诉我,它们已经提前感觉到了危险。

“哈哈,让你们跑,这回看看谁最后吧!”才子得意的叫声传了过来,随即被一声哎呦打断,回扭头望了过去,才子大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黄沙里。

我还没来得及挖苦他,在我们前方十几米处的沙面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本来平静的沙面上突然出现了十几个水筒大小的旋涡,周边的黄沙不停地向下泄漏,而原本暴躁不安原地打转的骆驼群像是被吓破了胆似地跪了下来,把脑袋埋进了身体下,竟然连身体都在不停地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前面越漏越快的旋涡,遇到黑风暴的时候这些骆驼还有着求生的欲望,竭尽权力地寻找避难所,而现在简直就像在等死一样!

很快,那些旋涡像是被黄沙填满了似地,旋涡周围的沙面猛地向上一挺,一个胳膊粗细的暗红物体钻了出来!

额头上的冷汗已经不自觉地渗了出来。

我拉过背后的步枪,迅速地把子弹推上了膛,死死地盯着那十几个冒头的怪物,说是冒头,完全是我的猜测,因为露出沙面的那一段暗红色物体上根本看不到眼睛、鼻子和嘴。

“我操!这是什么东西?”钻出沙子的才子惊声叫道。

看着钻出沙面已经一米多长的暗红身体,我的心头猛地一颤,失声地喊了出来“是沙龙!”

没错,这个东西和唐心、扎伊所说的传说的死亡之虫,也就是沙龙异常地相似,身体暗红,就像一只巨大的蚯蚓,根本看不到五官。

虽然太阳还没有落下,我的心里却升起一股极度冰冷,我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够遇到传说中的沙漠中最可怕的生物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我明确地清楚一点,这东西甚至有比黑风暴还要恐怖!

“快!快跑!”我高喊着去拉跪在地上的骆驼,而颤抖着的骆驼竟然已经完全放弃了求生的欲望,我根本没办法把它来起来,眼看着完全钻出沙地的沙龙卷成了一团向我们迅速地滚了过来,我当机立断地扯下了水囊,转身向后跑去。

“跑啊!”我拉着还试图想把骆驼拽起来的老树妖,几乎是拖着他向前奔去。

沙地本来就柔软不着力,蹬得越急,反而陷了进去,等着一行人踉跄地奔出了十多米,我飞快地回头望了一眼,已经将围成了一圈的骆驼群团团包围的沙龙们的暗红身体内闪过一道诡异耀眼的幽蓝光芒,直击向骆驼的身体!

骆驼群齐齐地发出了一阵悲鸣,我甚至看到了骆驼身上的皮毛间闪动着微弱的亮点,是电击!老天爷啊,这是什么怪物!我忍不住在心里哀嚎。

更骇人的变故还在后面,沙龙们向骆驼发动了电击后,翘起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涌,一股粘稠的绿色液体像雨点一样喷射而出,纷纷扬扬地落在了骆驼的身上。

垂死的残鸣声中,我魂飞魄散地看到了骆驼的身体上升腾起浓浓的惨绿烟雾!

原来这沙龙除了电击以外,的确会喷出比硫酸还要厉害的腐蚀液!

沙龙在对骆驼群进行完屠杀之后,没有对骆驼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而是再次将身体蜷成了一团向我们追了过来!

我大声催促着众人快跑,但是沙龙的前进速度实在比我们快得太多了,不过十几秒后,来开的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已经被缩短了一半!

这样下去,不出一分钟,我们就会像扎伊所讲述的,化为一具白骨!

而更致命的是,这沙龙我们根本无法与之搏斗,因为还没有到它身前,它的电击便会率先攻击到我们,而那腐蚀性的毒液攻击的距离绝对不会少于三米!

眼看着最前面的那条沙龙距离最后的老树妖已经不足十米,我别无选择地猛然停住脚步,转身举起自动步枪,略略地瞄准,抠动了扳机。

我对自己的枪法有着绝对的自信,在二十米以内,对于移动靶目标的射击,直径偏差绝对小于十公分,但是我对于子弹是否能够对沙龙产生打击却没什么信心。

蚯蚓便是切成了两段依旧可以存活,而这个外型与蚯蚓像极了的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具备和蚯蚓一样的机能!

我清楚地看到子弹贯穿了沙龙的身体,带出一股浓稠的红绿搀杂的液体,而被击中的沙龙前进速度丝毫没有受到缓阻,甚至像是刺激了沙龙,移动速度更加快速,眼看着离老树妖越来越近!

“救我!救我!”老树妖惊恐绝望地望着我大声叫喊着。

我扔掉手里的枪,看了看前方一马平川的沙漠,又回头望了一眼紧追不舍的十几条沙龙,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这种死法!抽出了腰上的军刺,反正跑也是死,老子杀一个够本!

回头的瞬间,我无意中看到了峡谷两侧层层垒叠的巨大石化沙丘,绝望的心里划过一道光亮,“往石头上爬!”我大喊着向离我们最近的峡谷侧壁跑去。

其实有的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就在眼前,但是却是最容易被忽略,人总是愿意用自己的长处优点作为逃命的第一选择,却不知道寻找敌人的短处。

就如从遭遇到沙龙开始,我们自然而然地选择了逃跑,以为奔跑是自己最快的速度,但比起沙龙的速度,我们根本没有半点优势可言,但是我们会攀登峭壁,而沙龙却不会!

长时间相处,彼此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在这时候显露无疑,唐心、才子、兰花和温老听到我的喊声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改变了方向朝着峡谷陡峭的侧壁奔了过去。

而老树妖略略一愣,在死亡的威胁下,垂死挣扎的他别无选择地跟着大家攀上了峭壁。

唐心、兰花和温老一马当先地爬了上去,笨熊似的才子其实是我最担心的,没想到这时候突然变得异常灵巧,两三下已经窜上去了几米。

攀爬对我来说更不成问题,小的时候就喜欢上树掏鸟窝,在部队的时候更是每天都要练习三米障碍,一只脚踩上了峭壁上的突起,借力向上跳起,两只手已经搭上了一块离地面三米多高的巨石边缘。

我堪堪翻上巨石,跟在我后面的老树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回头望向崖下,已经搭上峭壁的老树妖一只手死死地抠着峭壁上一块突起的沙石,整个身体歪斜地挂在石壁上,双脚离地面不过一米多高!

而他身后的沙龙距离老树妖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沙龙暗红发亮的身体一个粗圈从尾部迅速地向翘起对准了老树妖的头部涌来,我知道,沙龙要喷毒液了!

来不及多想,我伸手握住老树妖的手腕,硬生生单手把他提了上来!

几乎就在同时,一股恶心粘稠的绿液喷在了老树妖原来身体停留的位置!

看着巨石下来回滚动的沙龙,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沙龙的行进速度快得惊人,但面对悬崖峭壁,四米多的距离已经超出了它们所能翻越的极限,我知道,我们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了。

奇怪的是,在千钧一发之间逃得性命的老树妖却仍旧在唉嚎着打滚!

扳过老树妖的身体,我惊骇无比地发现,他的左手自手腕处向下不断地滴落着红绿搀杂的液体,而五指已经露出了森白的指骨!

原来老树妖刚才发出惨嚎的时候就已经被沙龙的毒液喷到了!

先爬上来的才子和温老费尽全力将老树妖勉强摁住,唐心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了老树妖的左手。

“手已经是废掉了,要是不马上切除,这条胳膊都会保不住!”唐心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死死地咬着嘴唇,嘴里涩涩的有些发腥,我的心混乱至极,我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这牵扯到老树妖的下半生,做这个决定无疑太过于残忍。

我犹豫着没有说话,我没办法为老树妖做出壮士断腕的决定。

“郎,郎兄弟,砍,砍掉它!”老树妖脸色惨白,满头都是豆大冷汗,咬着牙嘴唇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望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乞求。

一只手和一条命哪个更重要,老树妖也清楚的很。

我咬了咬牙,朝唐心点了点头,唐心立刻会意地撤下一段衣襟,死死地扎住了老树妖受伤的小臂,我从腿上抽出了匕首,迅速地用打火机烧烤了一遍刀刃,按照唐心指示的位置切了下去!

这把精钢德制匕首的确锋利无比,我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隔,老树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疼昏了过去。

急救箱和我们所有的行李都在骆驼背上,我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有些慌了手脚,唐心冷静地指挥着才子掐出了老树妖胳膊上的两处穴位,血渐渐地被止住。

“酒!”唐心向我伸出了手,我立刻掏出怀里的酒壶,所有的白酒也都留在了骆驼上,现在只剩下我怀里的这点。

唐心皱着眉头把酒倒在了老树妖的断腕处进行了简单的消毒处理,昏迷中的老树妖抽搐般,身体不断地颤抖。

唐心为老树妖包扎好了伤口,长长地呼出了口气,“我们必须尽快把他带出去,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感染。”唐心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我低头看了看巨石下面的沙龙群,这群可怕的怪物似乎也发现了它们不可能爬上来,几只已经游回了血肉模糊的骆驼群旁,还有几只就地钻进了黄沙下。

我知道我们绝对不可能下到峡谷里继续前进了,现在唯一的路,我抬头望了望陡峭的石壁。

唯一的路就是爬上去,绕过峡谷。

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衣服撕成布条,搓成了根结实的长绳,我背着绳子向上爬去。

这峡谷陡峭的两壁与一般的石山极为不同,全是由石化的沙丘组成,而经过常年累月的风沙磨砺,石壁异常陡峭,有的地方几乎是九十度角。

更危险的是,这石化的沙丘远远没有真正的石头那么坚固结实,有几次我抠手借力的地方甚至经不住我的重量而被掰成碎沫!

不过也幸好这峭壁不是那么结实,我缓慢地用匕首挖出一个个手脚借力的地方,从谷底到顶部,近百米的距离,我用了足足近两个小时才爬上去!

等到我爬到了地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今晚的天空没有丁点的乌云,漫天的黄沙折射着清冷的月光,让我可以看清楚四周的环境。

我把绳子顺着峭壁放了下去,唐心、温老和兰花拉着绳子,沿着我所开凿的借力点很快便爬了上来。

随后,四个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把绑在绳子上的老树妖给拉了上来。

老树妖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脸色惨白,眼神虚弱,连嘴唇都因为失血缺水而变得煞白。

我从腰上解下来那只唯一被我从骆驼背上抢救下来的水囊递给了唐心,示意她喂给老树妖,我张嘴想嘱咐她节约使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到是老树妖自己,喝下了两小口润了润嘴唇,孱弱地摇头“够了,我们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等到才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来之后,我看了看满天的繁星,仔细地辨认了方向后,默默地背起了老树妖。

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多留一刻,死亡的威胁便离我们近了一分,虽然不知道前面的路上会不会还有沙龙,但是这一关我们必须要过的。

我和才子轮流地背着老树妖前进,虽然夜晚的温度比起白天的酷热低了许多,但长时间的运动所造成的水分流失让所有人都干渴难奈,但是当唐心把那个只剩一半的水囊递过来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舔舔干裂的嘴唇,默默地摇头。

在沙漠里,水是比金子还要珍贵的东西,这半袋水是我们生存下去的保障,在这荒漠中,我们至少还要前进三天,喝一口,生存的希望便少了一点,不到万不得以的地步,绝对不能动。

这半袋水,此刻更像是大家的精神寄托。

而才子则给大家讲起了我们小时候上山摘山里红的故事,这牲口居然还懂得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计谋。

老树妖一路上昏迷了几次,越来越虚弱,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焦急,毕竟老树妖是我们到了北京以后,有数的几个知交挚友之一,虽然狡黠多计,但对我们这些朋友绝对算得上仗义,若是因为这一次行动丧命,我只怕这一辈子都要生活在愧疚之中了。

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同行,老树妖只能想想却绝对不会进到白龙海。

在黎明的第一束曙光投射到大地的时候,我们遥遥地望到了那座与扎伊分手时的沙脊。

现在,所有人担心的问题是扎伊究竟会不会果真在沙脊的那边等着我们,毕竟在他看来,我们进入到白龙海就是去送死,活着走出来的可能性渺茫微小,也许,他在和我们分别后便已经离开了。

在期盼而忐忑的心情中,我们爬上了沙脊,我欣喜若狂地看到了在沙脊下一个小沙丘旁的帐篷和两匹依偎而眠的骆驼!

这一刻是我们离开峡谷后最开心激动的时刻,因为感动,为了信守承诺的扎伊而感动。

扎伊为人虽然好财狡猾,但的确很守信诺地在白龙海外面等着我们,说实话,这是每个人都希望看到却不敢肯定的,但事实上,扎伊的确在等着我们。

扎伊看到我们的出现,几乎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猛地大叫了一声,惊喜地大叫道“阿拉真主保佑,你们回来啦!这真是奇迹啊!”

“帮我们也对你的真主说声谢谢。”我苦笑着对扎伊说。

随即看到了老树妖的样子,大吃了一惊,“这,这是怎么搞的?”扎伊目光中隐隐地含着责备望着我问道。

“我们遇到了沙龙!”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回答道。

“沙龙!”扎伊失声惊叫“我的真主啊,你们竟然遇到了沙龙!你们竟然活着逃出来了!真主显灵!”扎伊恭敬地跪倒,低声祷告了良久。

我几乎丧失了等待的耐心,终于在我即将爆发的前一秒,扎伊结束了祈祷,“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赶回去,尽快把木大哥送到医院!”我盯着扎伊说道。

扎伊忙不迭地点头,“好,好!我们马上启程。”

“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什么都没了,骆驼没有了,水也没有了。”唐心静静地对扎伊说道。

“这个没有问题,水我来解决。”扎伊边收拾行李边说道。

跟着扎伊这个大漠行家,心中的安全感无形中提高了许多,就像一个不会水的人掉在海里,寻找到了一个救生圈。

沙漠中白天的地表温度是极高的,在缺水的情况下,可能一天便会因为脱水而死亡,但是老树妖的伤势迫使我们不敢做任何的停留。

看到老树妖在离开时留下的两囊清水,如今还剩下了一袋半,我们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有多么奢侈。

“在沙漠中,水就是命呦,人啊就要学会像芨芨草一样活着。”扎伊笑着说,笑容里半是辛酸半是骄傲。

总共将近两袋的水,支撑了一行七人在烈日暴晒下一天的行程,夜幕降临的时候,清水告馨。

踏着清冷的月光,一行人虽然经过一天一夜的连续赶路几乎到达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但仍旧互相搀扶着不敢停下脚步,只怕这一停便会永远地留在沙漠里。

在经过一片芨芨草丛的时候,扎伊停了下来,指挥着众人沿着芨芨草丛向黄沙下挖了将近两米,黄沙渐渐湿润起来,又向下挖了点,基本上已经有孱弱的细水流了。

地下水虽然有些咸涩,但此刻喝在嘴里不啻于琼浆甘霖。

众人先饱饱地喝了一肚子,又将三个水囊灌满,再启程时,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在第二天日落十分,我们终于回到了此行的起点,河口子。

当夜我们便告别了扎伊赶往哈密,临行前我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扎伊,真诚地邀请他一定要到北京做客,而关于骆驼和物资的费用,自然由文化遗产管理部进行支付了,扎伊也对我们表现出了充足的信任。

在哈密停留了三天,这三天里老树妖的伤口经过了细致的处理,医生很庆幸地告诉我们,如果再晚了三两天,只怕这条胳膊就要从肘部进行切除了。

医生在最后还安慰似地说,虽然少了一只手,但是以现代的科学技术,假肢的灵活程度相当程度上已经可以替代真手了。

“早知道这假的也行,那咱们就不用跑得要死要活的了。”才子大咧咧地对老树妖开着玩笑。

老树妖虽然仍旧憔悴不堪,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看得出来他对我很感激,虽然并没有说过感谢的话,就像他自己说的“兄弟,救命大恩不言谢啊!”

返回北京的第一时间,唐心和兰花赶到了文化遗产管理部汇报此次行动,而我和才子则赶到了医院探望贾老。

贾老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就返了回来,颇有些惊讶,但是看到我们胳膊上的黑斑已经消失,知道我们一定是找到了孔雀城。

贾老激动地听完我的讲述,情绪逐渐失落下来,长吁短叹不断,我知道老人是因为无缘亲眼看一看传说中的孔雀城而遗憾。

“老头,别这样嘛,你看这是什么。”才子说着从背包里神神秘秘地掏出了一个陶瓶和两块玉雕。

我惊讶地看着才子,这牲口一路上也没告诉我他从地下城里带出来了东西。

贾老立刻欣喜若狂地研究了起来。

“你小子现在学会藏私了啊!”回家的路上,我有些气恼地白了一眼才子。

“哈哈,给他两件让他高兴、高兴嘛,老头心情不好对他养病有影响的。”才子把那两件东西无偿捐献给了贾老,却没看到心疼,这到怪了,这牲口什么时候转性变得这么大方了?

才子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嘿嘿地神秘一笑,伸手一拍背包“大头还在这儿那!”我顿时醒悟过来,这牲口不知道在地下城里带出来多少东西,给贾老的那两样只怕是他最看不上眼的。

“可惜那个盆盆和椅子没弄出来,要不然咱们可真够吃一辈子的了!”才子遗憾地叹息。

我冷哼着白了一眼满脑子做着发财春秋大梦的才子“就算带出来了,你以为就能成咱们的?到最后还不是得落得个无偿捐献,口头表扬的结果?”

才子微微愣了片刻,连连点头“可不是,可不是,好歹咱还落了六万块钱,也不算太赔啦!”才子嘿嘿笑着朝我挤着眼睛。

在家里修养了一周,说是修养,其实我和才子基本上就混迹于医院,贾老与老树妖的病房间充当起了护理。

老树妖的伤口属于外伤,在太岁的神奇功效下愈合的极为迅速,不知情的大夫都啧啧称奇,说这种情况在他们医院中从没有过,甚至要抽老树妖的血进行检查研究,一周后老树妖的断腕装上了假肢,虽然不像真手那样活动自如,但至少简单的拿取物件还是可以操作的。

贾老看到唐心拍下的照片,研究了很久,也没有寻找到历史上有关于一个神秘的崇拜太阳的西域国度的存在,对于孔雀城是何人建立,为什么被遗弃,或许将永远成为历史上的一个迷题。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啊!”在老树妖出院后的第一个晚上,我、才子、温老与老树妖再度相聚潘家园那个小烤鸭馆里,老树妖在喝下了半斤二锅头后仰天叹息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老与老树妖打理起了温古斋的生意,根本就用不上我和才子,我俩百无聊赖地四处游荡,就连酒喝进嘴里的味道都有些淡然无味,当然,这并不是酒的问题,而是心境,此时的心境与初到北京在潘家园支摊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已经不能平心静气地守着这摊小生意安心地混日子了,每天最常想的就是自己这二十七年的岁月里所走过的路,蓦然回首间,才发现自己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近三十个春秋而至今仍旧是一事无成。

从回来以后才子时常失神我也能看得出来,就连一向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才子似乎也对未来的生活产生了迷茫。

在一天夜里与温老、老树妖在烤鸭店里喝完酒回家的路上,踏在清冷的月光照射下的无人街头,我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

“才子,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咱们这日子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我看了眼身旁的才子,这牲口的脸上浮现出极为罕见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恩,我也是,这些天迷糊的很。”才子微微叹了口气“看到兰花,唐小姐,云妮每天忙活,就连小莫雅回家都用功学习,我咋就觉得咱俩像是在混吃等死呢?”

看着才子有些迷惑有些痛心的神情,我从心里感到了震撼和欣慰,才子一句话就说出了我已经意识到,却不敢去想的问题,现在的我其实是在挥霍着生命!

“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我瞥了一眼思想觉悟突飞猛进的才子,心里期待着他的答案与我自己所想的可以不约而同。

“咱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连个小女人都不如吧?”才子的脸庞微微涨红地嘟囔道“前一段儿李部长和贾老头不都说让咱们参加那个考古队吗?好歹也是个能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的事儿,你觉得呢?”才子有些忐忑地期盼着我的回答。

我从回到北京以后第一次这么高兴,我用力地一拳捣在才子厚实的胸口“爷爷的!跟老子想到一块去了!”我大笑着对才子吼道。

才子咧开大嘴嘿嘿傻笑了一声“那咱啥时候去谈啊?好歹咱得讲讲价啊,虽然咱现在也有点钱了。”

我瞪了一眼才子“光是温古斋的红利就够你和兰花不愁吃喝了,你也别太贪了!”

“多赚一点是一点嘛,钱多了又不咬手。”才子轻声嘟囔着。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心里却在想着该怎样去说,和谁去说这件事,唐心?贾老?李部长?当初人家可是极力邀请咱,咱装大尾巴狼,如今反过来去央求人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的五、六天里我和才子都在为这事烦恼,可笑的男人的自尊和面子成为了最大的障碍,每天我俩相对着长吁短叹。

“小狼,李部长想约你见一面,听说在山东发现了一座古墓,有一位当地的文物管理部门的同事在进入墓穴时不小心触动了机关被困在里面了,所以………….”唐心没有说下去,露出了个“你了解”的笑容。

我心头暗喜,这机会不就来了么!

我和才子很恭敬地坐在李部长的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地听着李部长严肃地讲了一下目前的情况,“那墓室具考察应该是一座明晚期的墓葬,采取了麻油米浆混土,双层青砖垒砌,结构十分坚固,而顶部通过观察,估计设置有天宝龙火琉璃顶,而入口又被触碰了机关,金刚石已经封死,所以如何能够不破坏墓穴的整体结构而进如墓穴,救出我们的同志是一个很严峻的难题啊!”随即话提一转,语重心肠地望着我叹息道“小郎啊,人命关天的大事呦,我们深刻地了解你的能力,所以希望你能够再次地缓以援手!”

说到这里,李部长话音顿了下来,等着我和他讲价还价,我和才子对望了一眼,微笑着谁也没有开口,这让本来就有些忐忑的李部长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这个,小郎、小才啊,你们也知道咱们部里的经费一直都十分紧张,上一次那六万块虽然比起你们做生意的收入作算不了什么,我也知道如果你们到一些经济发达国家,你们的收入肯定要比这个数目翻许多倍,可是咱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就这六万块还是咱们挤了又挤,教授以上干部自动放弃了全年奖金才凑出来的。”李部长说到后来竟然真动了情,声音酸涩,神情中充满了无奈。

我依旧没有说话,但我心里的震撼却无法言表,从唐心的父亲、贾老到李部长,每一位我所认识的考古学者,他们为了这份事业所做出的牺牲和贡献让我深深地感动,我突然为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年仅二十二岁入党,二十四岁成为排长而惭愧。

“这个,小郎,咱们商量一下好不好?这一次部里实在没有那么多钱了,你看看这劳务费能不能研究一下?”李部长目光中隐隐地流露着请求。

“李部长,这次我不需要您和部里给我一分钱!”我注视着李部长认真无比地说道。

李部长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转而满是怀疑地盯住了我的眼睛“难道是义务的?”

我微微笑了笑“当然是有条件的。”

李部长脸上立刻升起了无法掩饰的失望,勉强地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容“小郎,你说说你们的条件,能满足的我一定尽量满足!”

我含笑站了起来,向李部长伸出了手“听说部里有一支考古队还缺少队员?”

李部长的表情呆滞了足有五秒钟,随即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大喜之下,大力地握住了我的手“小郎,我没有听错吧?你是说你决定加入到部里的考古队了?”

李部长忘情下全力紧握的手捏得我隐隐做痛,“当然不是我自己。”我指了指正站起来的才子“还有才杰出同志!”

李部长另一只手紧紧地与才子的手掌相握,一时间激动得竟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说着好、好!

一串笑声将沉浸在激动和喜悦中的我们惊醒,扭头望去,唐心、兰花和贾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

“看来我这个领队要让贤了。”唐心笑着说道,望着我的清澈美丽眼眸中异彩流动,那是一种深深的欣赏和浓浓的欣慰。

“呵呵,你们都听见啦?”李部长松开与我和才子相握的手,转身招呼大家坐下。

“当然,如果唐博士愿意让位,我到是不介意抗起这面大旗。”说着,我故意伸出手走向唐心,握着唐心柔软的小手,我的心渐渐荡漾起涟漪。

“咱俩谁当官还不都一样?我永远接受唐大小姐的领导!”我快速地贴在唐心的耳边低声说道。

而唐心那撒娇一样嗔怪的眼神几乎让我忍不住立刻把她拥进怀里,不过当着众人的面,我还是压下了这个冲动。

“这觉悟终于提高了,看来还不是朽木嘛!”兰花也调笑着讽刺了一句。

“好,很好,小郎啊,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想这也一定是古老在天之灵希望看到的!”贾老欣慰地点着头拍了拍我的肩膀,高声慨叹道。

这一刻,我终于真正地找到了自己的所在,运用自己学到的老夫子和温老的南北两家阴阳风水堪舆和发掘墓穴的本事,为祖国的考古事业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虽然每个月的工资实在有限,但心里很塌实,我想这也是老夫子和祖父希望看到的吧。

这一晚,北京三环一栋三层别墅的大厅里,灯光明亮,笑语满堂,包括贾老、温老,李部长、魏国亮在内,大家团团围坐,共同举杯,就在明天,由我带队,队员包括唐心、才子、兰花、魏国亮和贾老在内的考古队即将奔向山东,那里有一座神秘的古墓在等待着我们,我不知道在那座古墓中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诡怪凶险,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凯旋!

玄幻魔法推荐阅读 More+
斗罗大陆3大乱斗交大配TXT

斗罗大陆3大乱斗交大配TXT

松阳千雪
身为建模师的刘羽穿越后成了酒馆老板,本想好好经营,发家致富,却发现自己妹妹不知所踪,城外迷失者横行,其他城邦虎视眈眈,严重阻碍了他发家致富的道路。 获得了创造类源能力的他想使用复制大法重现现代的高度物质时代,却发现已有人走在了自己的前头? ?无奈之下,只能努力学习炼金之术,结合自己现代见识,发挥创新精神,走上致富之路。
玄幻 连载 1万字
高H纯肉NP 弄潮NP男男

高H纯肉NP 弄潮NP男男

辰江南
穿越异世,武道称尊,在贱民如蚁的世界,林洛突然有种要为普通人做些什么的冲动。 一个现代人,在异世最终以武立身,以德立世,流芳千古的故事……我是林洛,亲近的人叫我洛哥,而更多的人喜欢叫我洛神!
玄幻 连载 0万字
家教老师第一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家教老师第一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王少少
你们练剑,我把自己炼成剑人。你们耍流氓,我比你们更无良。别人眼中的废物,却是剑修天才,越阶杀人,毫无压力。一个混乱修真界,造就一位无良剑仙,亿万剑修,为之疯狂。---------------------少少新书《饲主》,已在起点上传,欢迎大家继续支持!
玄幻 连载 68万字
办公室丝袜美腿秘书在线播放

办公室丝袜美腿秘书在线播放

风青阳
【前四天每日平均15章更新,包月用户必读】相传,远古时期的龙祭大陆,是太古神龙的天下,时至今日,神龙灭绝殆尽。龙辰,原本是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却因为父亲所遗留的神秘玉佩,吞食远古神龙之传承精血,以亿万龙族之血脉,坐拥美女,鏖战天下!破龙脉,凝神丹,武动天河星辰,身渡轮回万劫,任你修为通天彻地,实力霸绝寰宇,我自有远古十大祖龙精血,吞食宙天地,掌控无尽生灵,龙之传人,万古长存!新建高级群:2743
玄幻 全本 999万字
暴力街头3决不退缩

暴力街头3决不退缩

蠕虫乃大
战魂大陆,实力为尊 废物少年傲骨依在,练就锻魂强势崛起 强尊弱悲是战魂大陆的生存法则 在这里器师与丹师齐飞,魂力共心力一色 小小少年人虽废心却傲,然而我性本善奈何大道无情 不过待得我魂锻九天时 我说的话就是战魂大陆的唯一标准 我做的事就是战魂大陆的生存法则 我走的路就是战魂大陆的大道自然。 ps:郑重声明一下,这是一本写玄幻炼器师的文,是真正的炼器,而非修补什么的。由于剧情需要,所以前期带入较慢
玄幻 连载 63万字
免费高清电影播放器

免费高清电影播放器

疯狂骷髅
拥有远古神玉,掌控无数亡灵。普通大三生进入亡灵空间,收服无数强大的亡灵,纵横现实都市。
玄幻 连载 28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