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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你来得真是时候。我正好也有点事情要找知由。”
她抬起头,盯着流花花。
流花花俯过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竹子,你放心,这次一定了结。”
即使是几年前种下的因,现在也长出了果,谁都逃不掉。
知由正在教室里看书,一个脸色古板的女生跑进来,机械地把一张纸条扔在她桌上后就面无表情地离开。
她始终不曾动眼,直到十几分钟后把书翻完了,才抬眼扫了扫纸条。看到那似乎有些熟悉的字迹时,右眼皮忽然跳起来,她夺过纸条,就着灯光仔细地看,果然,是那个人的字迹。
时隔那么久,那个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还约她见面?
她沉默地盯着纸条半晌,把纸条往口袋里一塞,拉紧大衣,朝实验楼的三楼杂物房走去。天气越来越冷了,三年前发生的事情有如冷风,在她的心里冻冻地刮,一向平静的心,随着见面地点的靠近,略微有了起伏。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实验楼一片昏暗,路灯投射在墙壁和教室上,看起来并不是很冰冷。
她慢慢走上三楼,走向杂物房,就像走向往事,回到过去。
杂物房就在眼前,黑漆漆,静悄悄,她慢慢地推开门。
门是掩着的,一推就开了,里面一片黑暗,像一块黑布,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她刚踏进去,灯光就猛然大亮,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得她眼睛发疼,她忍不住举手遮眼。忽然,一块黑布从天而降,覆在她身上,她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就一阵疼痛。她知道她被袭击了,刚要扯开黑布,又有几只手把她重重往墙上推,并压在她身上,至少有四五个人压住她,任她力气再大,一下子也争脱不开。
门在她身后重重合上,一个细细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知由,我们又见面了。”
竹子?果然是她!
她也冰冷冷地道:“你想干什么?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连看都不敢看我吗?”
竹子被激怒了,噔噔噔地走过来,一把扯开她头上的黑布,知由看到了三年不见的死对头。竹子的容貌并没有多大改变,还是大多数男生喜欢的清纯可爱,只是多了一丝冰冷。
面对竹子冰与火共生的眼睛,她淡淡道:“三年了,你躲了三年,现在找到帮手了,所以敢来找我算账了。”
啪——竹子给了她一巴掌,道:“三年了,你嚣张了三年,还是这么不识时务,自以为是,你将会为你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
知由冷笑:“我是后悔,后悔当年没把你打得更惨一点。”
竹子咬着牙,似乎想扑上去掐她,但她却笑了,从旁人的手里拿过剪刀:“希望呆会儿你还会这么嚣张。”
她叉了叉剪刀,微笑着低下头。
知由心里一阵惊慌,扭动着身体想挣脱箍制,但没用,压住她的女生太多,而且个个孔武有力,她一人难敌四手。
“你想干什么?”
竹子狞笑:“还用问吗?”
同时,在校门外的电动城里,赛安和一个女孩玩得正上瘾。
“赛安,让我玩玩嘛,我还没玩够呢。”女孩撒娇。
“去去去,说好的谁输谁让位。”
“不嘛,我是女生,你要让着我,不让我我就缠着你。”
“平时什么都可以让,玩游戏时不行。哎,你今晚怎么有空在这里泡这么久,你的姐妹不是很多,活动很多吗?”
女孩撇着嘴道:“她们都有重要活动,老大说我不适合参加,让我闪人。”
“你们老大挺了解你的嘛。她们又干什么坏事去了?”
“瞧你说的,我们能干什么坏事,还不是教训知由去了。”
赛安操纵游戏杆的手稍微放慢,奇怪地看着她:“出了什么事?教训知由?”
这女孩平时和赛安玩得比较好,今天晚上,大姐和同伴们丢下她去办事,她心里有些不爽,便偷偷在他耳边道:“这是秘密哦——知由惹毛了老大,老大不高兴了,今晚找人来教训她。我偷偷打听过了,地方就在实验楼的杂物房,老大找了好多人去埋伏,知由看来惨了。”
赛安扫了她一眼:“知由会那么容易上当么?她没事跑去那里干什么?”
女孩盯着屏幕上的对打,心不在焉地道:“听说她们把竹子叫来了,让竹子约的,不怕知由不来。”
“竹子?”赛安惊讶。在他愣神间,他遥控的打手被打得败象连连。
“哎,瞧你玩的,要死了。”女孩一边抱怨,一边把他挤到一边,全神贯注地操纵起来。
赛安翻着白眼,算了,男人不和女人计较。女人玩电动真是没劲,看得他很无聊,想起她对他说的话,他想了一想,拨通了矢磨的电话。
“喂。”
“我是赛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哦。”
“听我老婆说,流花花今晚要教训知由,而且还把竹子叫出来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赛安以为矢磨不喜欢知由,听到这个消息会幸灾乐祸,便有些邀功地道:“听说地点就是实验楼的杂物房,是竹子约她过去的,估计流花花有备而来啊,知由这次八成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以为矢磨听到这消息会高兴,没想到话刚落音,那端的电话就已经挂了。
电话另一端,矢磨迅速挂掉手机,跑出酒馆。
一月的晚上,路上没几个人,他跑得很快,像只在荒野上奔跑的狼。不到一分钟,他就跑到了樱华的围墙下,小南门已经关了,东门还在几百米外的另一端,他没耐性跑那么远。
仰头看了看,他后退数米,奋力起跑,跑到墙下一米多远的地方,纵身起跳,身体轻盈得像只鹰,双手在空中一抓,竟然攀上两米多高的墙头,双脚再在墙上一蹬,魅影一样地跃过,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
他没耽误功夫,朝实验楼飞奔而去。
一缕头发掉在地上。
知由的眼里冒出火花,愤怒地瞪着竹子,一面用力地挣扎。
现在的情况是,两个高大有力的女生一左一右地压制住她的肩膀和胳膊,她背顶墙壁,腹前顶着一张桌子,桌子另一端又有两个女生顶着。流花花真是给了她很大的面子,动用四个人和一张桌子制住她,还有五六个女生在旁待命。
她不再挣扎了,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目光从流花花脸上划过,停留在竹子身上。
竹子手里的剪刀开了又合,合了又开,一脸得意:“怎么样,被剪掉头发的感觉很好吧?你三年前把我打下擂台的时候,没想到我还会到这里来吧。”
知由慢慢道:“三年过去了,你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不过,你倒是比以前聪明了点,找了这么多帮手。”
竹子眼里闪过怒气,再度伸出剪刀,卡嚓——
三年前,她刚进入学校,某天在路上,她遇到一只凶恶的大狗,被吓得不敢前行,矢磨正好路过,他一点都不在乎地和大狗对视,大狗居然被吓得跑掉。就这样,她跟在矢磨后面来到学校,心里觉得他酷极了。
后来,她看到矢磨在体育馆里打实战,帅极了,不可抑制地喜欢上了他。为了接近他,她进入武术队,努力练习,想方设法和矢磨套近乎,好不容易才和他熟悉了一些,知由却冒出来,向她挑战。她想让矢磨看到她的努力与能力,就答应了,没想到,知由下手毫不留情,在擂台上打得她连躲避和防守的机会都没有,她被打得五官差点走位,衣服还在双方拉扯中被拉下一大片,成了大家的笑话。过后,知由还撂下狠话,如果她还呆在武术队,一定让她混不下去,包括和她亲近的人。就这样,她被队里的人彻底孤立了。
她的父母很宠她,看她被打成这样,就把她转到其它学校就读。每次想起这段往事,她心里就怨恨和不甘,要不是知由,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虏获了矢磨的心。
那场实战,真是一场耻辱,女人都忘不掉的耻辱。
虽然她现在对矢磨已经没有了那种狂热的崇拜和迷恋,但心里的这根刺还是始终梗在那里,时不时地让她心里痛一下,不拨掉不安宁。
“你真是死性不改,难怪这么多年来,矢磨正眼都不瞧你。”竹子挖苦地道。
知由的眼里闪出两道冷冽的光。
即使过了三年,她对竹子仍然没有什么好感。在她眼里,竹子就一副小狐狸精的样子,就知道在男生面前卖俏,惹来一堆男生献殷勤却装清纯,处处去勾引矢磨。每次看到这小狐狸精给矢磨递毛巾,端开水,有事没事地跑到他身边献殷勤,说话娇滴滴的,她就讨厌,恨不得像赶苍蝇一样地把她赶走。
她就不明白,这种做作的女人有什么好,男人为什么喜欢这种女人。开始时,矢磨并不怎么理睬竹子,反而是因为同为主力的原因,她和矢磨走得更近些。然而,慢慢地,她发现矢磨不再那么排斥竹子,好象习惯了她的殷勤,她心里酸得难受,终于逮个机会把竹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并逼她离校。
虽然她因此被踢出校队,恶名远扬,但她从来不后悔,也没有在意。男人可以这样追求女人,为什么她就不可以这样追求男人?
昔日的情敌相见,有几分眼红,知由一点不变,竹子倒是变得有些冷酷了。
流花花翘腿坐在桌面上,双手叉在胸前,像看电影一样地在她们身上来回扫视,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模样。
“你的手段就这么点吗?这样可不能让我像你一样痛哭求饶。”
竹子的脸上再没有一点光亮了,她凑过身来凝视她:“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野蛮好斗么?我跟你不一样,我喜欢文斗,我是个守法的好公民。”
她偏头打量知由:“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生来为女人?应该去做男人更符合你的性格。听说矢磨喜欢长头发,你的头发也留了不少时日吧?就让我来帮你设计一个发型吧,什么发型适合你呢?你这么有个性,现有的发型没一个适合你,得设计一个超级酷的。你们说什么发型好?”
她转头去问其他人,每个人都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知由的脸却慢慢变了。
流花花忽然拍了一下手,笑道:“我想到了一个超酷的发型,一定绝无仅有。”
“是吗?快说。”
流花花瞟了知由一眼,手指轻抚着性感的唇,道:“既然没有一个发型适合她,那还留着这头发干什么?干脆不要得了。”
竹子眼睛一亮,笑了:“对了,就这个好,把头发全剃了。”
知由有些哑声道:“你们敢——”
“有什么不敢的?”竹子扬着剪刀,微笑着靠近。
知由又开始狠力挣扎,流花花一个眼色,制住她肩膀的两个女生把手肘顶住她脖子,又有两个女生过来压住她手臂,硬是卡得她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剪刀不断闪过,一束束头发掉下来,然后,额前很快就空出一块。
她们是来真的!知由眼里闪出怒火,她宁可被暴打,也不愿这样被羞辱。
然而,她现在毫无办法,头上又空出了一块。
就在她极力挣扎,流花花得意地微笑时,门突然被大力撞开了。
矢磨站在门口,微低着头,冷厉的目光从眼眶的阴影里射出来,冷冷地注视着她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竹子的剪刀更是差点要掉下来。
知由和竹子心里一颤,就是这股眼神——杀气弥漫的眼神,令人心惊胆颤而又心动着迷,就像人们对于老虎的威严与力量既害怕又向往。
矢磨的眼神从她们脸上一一划过,所触之处,无人敢动,就是流花花也收敛了那股轻佻之色,有几分紧张。
他走到知由前面,淡淡道:“放开她。”
没人敢动,屋子里没有一点声响,仿佛是所装满了人的空屋。
矢磨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把烟叼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后,淡淡地道:“不要考验我的耐力。”
知由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死了,她不想让矢磨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女人们都望向流花花,流花花抿唇,心里暗恨。为什么矢磨会在这里出现?一次次,她的计划都被破坏了,来坏事的人一个比一个麻烦。
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矢磨已经把手往顶住知由的桌子一按,往外一拉,桌子就被移开了。扶住桌子的几个女生脸色苍白,根本不敢惹他,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一下,就顺势放手。
矢磨再扬起一脚,把桌子踢到一边,双目如刀,往那两个钳住知由脖子的女生盯了过去。那两个女生对视一眼,臂力不由放松,知由忽然吼了一声,双手挣脱控制,翻掌抓住那两个女人的手腕,一转一推,那两个女生就痛叫着,被推倒在地上。
形势急转直下,原来占上风的一批人有些不知所措,流花花更是咬唇不已。
“走吧。”他对知由道,知由没动,只是低首垂头。
“不走吗?”他又问。
知由仍然低着头,眼泪却掉了下来,落到地上,他看到了。她不想让矢磨看到这副样子,可已经看到了,地上的头发是她掉落的自尊。
矢磨也不说话,只是狠狠地吸烟,吸了几口后把烟往地上一丢,踩灭。随后转头盯着流花花:“黑灯让你干的?”
流花花一震,眼里现出紧张:“不!我自己要干的,与他无关!”
矢磨盯着她的脸,测试她是否在说谎,如果是黑灯指使,这事没那么轻易了结。他把目光移开,盯向竹子,从他进来开始,她的眼睛就紧紧盯着矢磨。
矢磨凝视着她,道:“竹子,这几年,过得还好吧?”
她的眼里,忽然有泪光闪动:“还……好。”
“那就好,我放心了,以后……别再记着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放下,你会过得开心些。”
他还是淡淡地道,却很诚恳,竹子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再看向知由,她前额的一片头发已经被剪得只有参差不齐的寸把长,模样很古怪。他盯了她片刻,把外衣解下,抖开,披在她头上,淡淡道:“走吧。”
他转身走出教室,知由拉紧了他的衣服,低着头跟他出去。
流花花抬着下巴,舌头轻舔双唇,像条蛇似的,眼里闪动着看不清的光芒。
知由跟着矢磨走了一段路,两人始终不语。
快走到宿舍区时,矢磨停了下来,脸隐在黑暗中:“去外面剪个头,然后买顶假发吧,我陪你去。”
知由不说话,身体却在微微颤抖,忽然,她抱住矢磨,把头埋在他肩里轻声哭泣,矢磨一动不动,任她哭。
哭了几分钟后,知由收住哭声和眼泪,放开他,声音恢复了平静:“走吧。”
矢磨抿嘴,朝大门外走去,她紧紧跟在他身边。
如果失去头发可以让他陪她去剪头发,去逛街,那一切都是值得的。在她最后的大学日子里,终于又多了一抹让她回忆起来时可以微笑和感伤的颜色。
她的头发在理发师的巧手打理下,剪成了一个前短后长的发型,看起来稍微有型了点,而后,矢磨又陪她去买了一顶帽子。这样,竹子留在她头发上的耻辱总算洗清了。
回校的时候,矢磨一直送她到楼下。
分别的时候,他对知由说:“别再记恨竹子了,再闹下去,你们都不会开心的。”
知由点了点头。
而在校门,流花花正在送竹子上公车。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至少也要在这里住上一晚吧,这么久不见,还没能和你好好聊聊。如果你不甘心,我还可以再安排一次,保证不会再出纰漏。”
竹子摇摇头:“这样就够了,我也出气了,矢磨也见到了。大家就要毕业了,从此各奔东西,这样了结恩怨,以后再无心结,也不必再往来。”
流花花叹气,拍拍她的肩膀:“真佩服你忍了三年,结果就这么轻易了结。换了我,有仇必报,加倍报,不报不休。”
竹子笑笑:“你有黑灯,又准备毕业了,还是少想这些吧。”她终究不想让矢磨失望,她想在矢磨的心里保持清纯可爱的形象,而且矢磨也开口请她放手,如果她再耿耿于怀,矢磨,会遗憾的。
流花花哼了哼,不以为然:“我跟他们,没那么轻易了结的。”
竹子摇摇头,苦笑:“你的性格,我可望而不可及。好了,公车来了,我走了,以后有空去我那里玩,88。”
流花花冲她挥挥手:“88!”
竹子走了,她抚着双唇,微抬下巴,今天晚上又被矢磨给搅和了。矢磨,宫野,和黑灯向来是三足鼎立,一山不容三虎,她要将他们两个一起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