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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人冷笑道:“丁容,你休要问我,我对你不感兴趣,否则你也难逃我的手心。”
忽听得阴阳书生金无晏的声音道:“大哥——”原来他被南宫玉一剑刺中心口却偏了三分,一时不醒人事,此刻忽然醒来。
南宫玉二人在房外,看到房内透出一道微光,忽听得那神秘人惊骂道:“该死——”
只听得金无晏一声惨叫:“你、你好狠。”微光随即消失,但听得神秘人冷冷地道:“凡是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要死。”一道风声掠过,而后又悄无声息了。两人侧耳倾听,好象神秘人已经不在里面了。两人对望一眼,心神合一,冲了进去。
南宫玉点亮灯烛一看,室内只有连黛昏迷在床上,阴阳书生伏在床前,双眼凸出,满脸的不能置信,已经死了,但他的神情,象是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事,以致于死这这么恐怖。
南宫玉与丁容对望一眼,心中充满了疑问:“这神秘人究竟是谁?”
丁容连忙解开连黛的穴道,连黛睁开眼,正见阴阳书生的死状恐怖,吓得大叫一声,扑到南宫玉的怀中,浑身发抖,泣不成声。
南宫玉将灯递与丁容,脱下披风,裹住连黛,将她拢入怀中,安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没事了,别怕,别怕。”
连黛伏在他的膝上,方觉喘息稍定,她抬眼望着南宫玉,叫了一声:“二哥。”握住他的手,颤抖不已。
南宫玉半抱着她,抚着她的秀发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没事了,我已经来了,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你,我保证。”
丁容看着南宫玉坚毅的面容,他突然觉得,刚才那一句话,决不象是一句平常的安慰之言,倒象是一句庄重的承诺,南宫玉对连黛的承诺。南宫玉的脸上,从来只有冰霜杀气,可是此刻他瞧着连黛的眼中,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怜爱与疼惜。看这样子,若非那阴阳书生已死,南宫玉为了连黛,也决对会杀他一千次,一万次。
丁容低下头,微咳一声。南宫玉悚然而惊,抬头道:“不好,时间不多了,我该走了。大哥,我要先走一步了,小黛就交给你了。”说着,站起来欲走,连黛拉着他的衣角,颤声道:“不……”
南宫玉抱起连黛,顺手点了她的穴道,将他交给丁容。丁容接过连黛,关心地问:“二弟,你怎么赶回?”
南宫玉道:“我刚才在马房,看见有一匹乌云骓,估计是九现云龙季峰的坐骑。我懂得一种刺穴之术,可以发挥马的潜能,但愿能在明天日落之前,赶回洛阳城。大哥,我先走一步了。”
丁容抱着连黛,点头道:“你放心,这儿一切就交给我了。”
南宫玉向丁容一抱拳,转身向外疾奔而去。
三月初八,洛阳城东马场。这里是金枪公子赵雪冠的一处别业。决斗地点,就定在这儿。
太阳升起的时候,金枪公子赵雪冠已与花九娘等人坐在锦帐之中,等待比武的开始了。另一处南边的大锦帐中,坐着洛阳各武林名宿和许多成名英雄。
赵雪冠轻裘缓带,身边两个僮子捧着他那擦得光亮无比的成名金枪。他伸出保养得甚好的手,端起抿了一口茶。这茶杯是景德镇官窑的极品细瓷;泡茶的茶水,是特地用快马加封从无锡惠泉送来的惠泉寺石水,泡的茶,是茶圣陆羽亲品的江苏阳羡茶中的极品小团月。赵大公子用的任何东西,都是最讲究的。
赵雪冠慢慢放下杯子,问:“你确定南宫玉已经赶到伏虎寨去了?”
花九娘笑道:“一点没错,而且我还接到好几个驿站的飞报,证实南宫玉确已到了伏虎寨了。公子这一招可真高。我看今天,南宫玉准是赶不回来了。”
赵雪冠冷笑一声:“你以为是我搞的鬼。”
花九娘媚笑道:“这么天才的主意,除了公子还会有谁?”
赵雪冠摇头道:“不是,这不是我的主意。但我知道,不止是我一个人要对付南宫玉。”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变得十分古怪。花九娘看了他一眼,虽觉得有点奇怪,却未追问下去。
赵雪冠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他干笑了一声:“其实,我早就知道,今天的这场比武,南宫玉是赶不回来了。其实我不必来了,来这儿,也只不过是作一回戏,走走过场而已。”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赵雪冠很愉快也有些焦燥。愉快的是今天他又赢回了一局,以后,若再有什么无聊的人敢向他挑战,也得多考虑考虑了。他这个好位子也可坐做久一些。但是,象他这样一个花花公子,枯坐在这儿一天,没有什么节目,实在是很难耐。而他还要在众多武林人士面前把这场戏演完了。
已经过了正午了,南宫玉仍未到。南边的大锦帐中的人已经在议论纷纷了。赵雪冠打了个呵欠:“他们在说什么?”
花九娘过去听了听,回来道:“他们说,南宫玉的架子也太大的,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到。”
赵雪冠皱眉道:“没说他是不敢来了吗?”
花九娘摇头道:“好象没有,他们好象很相信南宫玉不会不来,只是说他骄傲。”
赵雪冠哼了一声:“这南宫玉还真有两下子。”仰首看天:“真见鬼,当初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约定。三月初八,也没说明时辰。要是约定在某一个时辰,我也可以来一下就走了。现在可好,为了表示不违约,我只好等到天黑了。”说罢,又是一个长旗的呵欠。
日影渐渐西斜。赵雪冠已经吃过了银耳燕窝汤。倚在椅子上,一个侍女端着银盆,在他面前跪下,花九娘在旁,用锦帕掩了他襟前,赵雪冠才微俯身漱洗,用雪白的绵布擦了手。懒洋洋地说:“太阳也快下山了,想来咱们这时候走,也叫别人没有话说了。”
说着,站起来,向外走去。大伙儿也跟了出去,已经是准备散了。
赵雪冠准备上马,一只脚也已踏上了马鞍,忽然,他停在那儿,不能置信地扬起眉。
他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他回头看着众人,可以确定,是不止一个人听到了这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马蹄声是从东面传来的,是谁来了?
夕阳西照,满天的红云如血,东方已暗,却从黑暗之中,有一骑跃出。
马似乌云,人如冰霜,黑白相映,直疑非是人世中人。
马上之人,正是南宫玉。
南宫玉下马,向前三步:“南宫玉在此,赵公子请留步。”
正于此时,那乌云骓前足腾空,仰立起来,昂首长嘶,声彻宇内,响遏行云。马鬃裂张如刺,马首怒仰,双目炯炯,令人心畏。南宫玉立于马前,白衣尽染红血,手按剑柄,凝若山岳。
血色满天,大地昏黄,黑马怒啸,白衣染血,这么一副景色,当真是任谁也画不出来,任谁看了也不敢忘记。
这时,杀气已与黑夜同时降临。
乌云骓仰天长嘶。
乌云骓一嘶,雄壮之至,众人不由得退了好几步。
乌云骓二嘶,声转凌厉,听得众人毛发直竖。
乌云骓三嘶,声更凄厉,泣血而嘶,全身体肤尽裂,满身浴血。那乌云骓,凝望南宫玉一眼,倒地而亡。
众人眼看着这一幕,直看得心胆俱碎,魂飞魄散。
南宫玉又向前迈了一步,道:“这乌云骓虽非真正的千里马,但一日一夜,远驰了这千里之路,终能不辱使命准时赴约,力竭而亡。南宫玉已到,赵公子久候了,比武可以开始了。”话语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赵雪冠不能置信地说:“你是从伏虎寨赶回来的,你是如何能从伏虎寨赶回来的?”
南宫玉冷冷地道:“赵公子,拔你的剑。”
赵雪冠退了一步。到底他也是个江湖之士,握紧拳头,深吸了口气,脸色已经恢复了大半。他仔细地打量了南宫玉上下。见对方满身是血,细一思忖,便已明白:“看来南宫玉是受伤不轻。而且,从千里之外赶来,必耗费了不少功力。只怕已如那乌云骓一般。虽是声势逼人,却是强弩之末了,怕他作甚。”想到此处,挥手令左右道:“你们退下。”
赵雪冠终于面对南宫玉了。
赵雪冠手握他的金枪,这件他心爱的兵器,已成为他的标志了。
赵雪冠一枪在手,一招“万点飞花”,化作点点金星,直袭南宫玉。身形游走,一眨眼间,已经变了七八种身法。他知道南宫玉已经受伤,所以,他并不想硬碰硬,只想以游走之术,拖得南宫玉体力不支,轻易取胜。他以为自己打的是一个聪明主意,只可惜却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南宫玉冷笑一声,不退反进,竟迎着赵雪冠那满天金光冲上去。众人惊呼声中,满天金光,已被击得粉碎。赵雪冠金枪飞出,南宫玉的剑,指住了赵雪冠的咽喉。
赵雪冠一下子吓得呆住了,喃喃地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南宫玉冷冷地说:“不可能的事,已经发生了。赵雪冠,枉我一心一意,要与你作一场真正的武士之战,谁知你竟是个徒具虎名的鼠辈,竟不敢与我一战。你可知道,两强相逢勇者胜。你的武功不弱,若非你怯于面对生死之战,这一战,我未必会赢。可是,现在,你受死吧!”
眼看南宫玉一剑就要落下,可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却发生了。
赵雪冠忽然跪了下来。“不、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瞬间,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他的骄气,他的狂妄,他的尊严。他忽然象一条癞皮狗似地瘫倒在南宫玉的剑下。
在场众人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都被他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惊呆了。惊讶、鄙夷、恍然、厌恶等等是不一而足。谁也想不到,平时风度翩翩,意气飞扬的金枪公子赵雪冠,竟会忽然变成这么一副德性,竟会有这么一副面容。
赵雪冠跪下来。他从来就是作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有这么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土地是硬的,口是苦的,一个人的胆子吓破了,自然口中品尝的是苦胆。他是个名门世家的大公子,可谓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金奴银婢地服侍,一呼百应,何尝受过委屈受过苦楚。他的武功的确不错,因为他的家庭,使他得到太多的名师指教。闯荡江湖,上有父亲师门庇护,下有朋友党羽助阵,做的都是有头有脸,成名立万的事,从来都是有惊无险的。洛阳赵家声势浩大,养着许多人,有给他出谋划的师爷,有替他流血杀人的死士。赵公子穿着锦绣坊的华服,戴着金冠,左倚红,右拥翠,手挥折扇,指点江山。他有头有脸有心计,会让别人去杀人,他当然有胆子去害人,害多少人他都不怕,但他却是那种不敢自己动手杀人的人。他根本就没想与南宫玉决一死战,为此,他已经设想也好了一切,来避免这件事的发生。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阻拦不住南宫玉的到来。当南宫玉一身浴血,骑着乌云骓来的时候,那一刻威风凌凌,如同天神一般。乌云骓三嘶而亡,他已魂飞魄散。南宫玉一剑击碎了金枪,也就击碎了赵雪冠的脊梁。
剑、正指着赵雪冠的咽喉,南宫玉象个死神,站在他的面前。赵雪冠崩溃了,对生的渴望,超过了一切。他怕死,他想他是人,是人都怕死,他第一次清醒地知道,活着是多么好。他是洛阳赵家的大公子,他的命比那些闯江湖的粗汉子可要值钱得多。别人的笑骂与他何干,他要活下去,他还要继续吃喝玩乐。他是那么迫切地希望活下去,只要能够活下去继续享用这世上的一切,就算活得象一条狗,又有何妨。
赵雪冠涕泪交加,惊恐地哀求连连:“南宫公子,南宫大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啊!我不想死,你别杀我,你就当我是条狗,是只猫,只当可怜可怜我,饶了我吧!”
南宫玉眼看着赵雪冠忽现这种种丑态,忍不住要作呕。他可以杀一个人,但是杀一条狗,简直是弄脏了他的剑。以他的骄傲,面对这么个癞皮狗似的人,也杀不下去。
南宫玉剑一挥,血光飞溅,赵雪冠应声而倒。南宫玉收剑,头也不回地去了。
花九娘等人这才上前,齐声呼道:“赵公子,赵公子——”却见赵雪冠坐了起来,一边发抖,一边叫道:“我死了,我死了。”花九娘等人叫道:“公子,你没事吧!”转眼见赵雪冠右手已断,落在地下。不由地指着断手处叫道:“公子,你的手!”赵雪冠惊吓方转,才觉得手中剧痛,一看,立刻双眼往上一翻昏了过去。
当丁容与连黛赶到现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只剩下一匹死马和一只断臂,还有三三五五旁观者在议论纷纷。
丁容连忙询问战况,便有人绘声绘色地将过程说了一遍。连黛问道:“可是,南宫玉现在人在哪儿?”那人摇头道:“不知道。”连问几人,俱是摇头。
两人在焦急,走来了一群人,扛着提着些木头,绳子等,来到场中。居然抬起死马,将它装入木板,钉好,然后刨光、上漆、打蜡,作成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东西。连黛问道:“大哥,他们在做什么?”丁容皱眉想了想道:“好象是在给这匹马做棺材。”
连黛奇道:“给马做棺材?为什么?”丁容道:“不管为什么,这匹马是二弟骑回来的,去问问可能会打听出什么来。”上前问道:“请问,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是谁让你们来的。”
为首一人道:“我们是广记棺材店的伙计,刚才有一个人到我们店里,给了十两银子,要我们要这儿来给这匹马做个棺材,还要把它给厚葬了。”当时一个秀才的月俸才二两银子,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可不是个小数目,居然用来给一匹马下葬。丁容问道:“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那人看了看他,反道:“你姓什么?”丁容道:“我姓丁。”那人点了点头道:“对了,那位客官吩咐如果有姓丁的人问起他,就让我告诉他,三天后,他会来找你们的。”
连黛道:“为什么要三天后才见我们。”丁容沉吟道:“二弟受了伤,这儿又还是洛阳赵家的地方,所以他要避人耳目。”
连黛焦急地道:“但他现在在哪儿呢。他为什么连我们也要避开呢?”丁容劝道:“他这么做必是有他的用意,只要再等三天,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连黛问道:“他的用意,你知道吗.”
丁容道:“有一种人,是不会让别人看见自己的弱点,就象老虎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口一样。放心,二弟是不会有事的,因为决斗已经结束,赵雪冠已经失败,没人会再暗算他了。”
连黛幽幽地道:“他很好强,也很骄傲,对吗?”
丁容叹道:“不错。”
连黛道:“那么,我们只有等他三天了。”